从小就有人对曹潜说,曹潜是天子的庶长子。
曹潜小时候是不信的,后来曹潜便有些信了。天子伯父确实待他比别的子侄更亲近,其荣宠规格,哪怕是皇子们都比不得。
大楚有制,宗室子弟非成年不封,考核不过不封,这个制度皇子也不能例外。可曹潜却是唯一一个特例。
天子称帝,除了追尊长辈、先人,皇后,第一个封的是太子,第二个便是曹潜。
大楚梁王,食一万五千户,太子伴读。
虽然曹潜继承的是其父的爵位,有人说天子这是爱屋及乌。可大楚还有个制度,爵位每袭一代都有削户,然而曹潜没有。
天子曾言,梁王爵位,世袭罔替,户数不削,可易位而不除爵。
这些荣宠,似乎都超过了对侄子的待遇,除非他是天子的亲儿子。
曹潜的童年是在天子身边渡过的,他和太子是仅有的天子亲自抚养的两人。天子很喜欢抱着他们,他到现在都记得,他和太子一左一右坐在天子腿上,天子给他们讲牛郎织女的故事。
天子说,他和父亲小时候,他们的娘亲也是这样抱着他和父亲讲故事。
曹潜在宫中待到十五岁才回家。
天子伯父说他大了,既要修身、治国,也当齐家。能管好梁王府,今后才能担更多的责任。
而且他还有个母亲要侍养。
他的母亲出身夏侯家(审薇,挂名夏侯氏),是荆州刺史夏侯惇的女儿。夏侯家与曹家多代联姻,算半个宗室,他还有个姨母是天子的嫔妃。
只是母亲似乎与夏侯家并不亲近,很少前往夏侯家,夏侯家也很少有人来。
曹潜似乎也能理解母亲。
父亲很早就去世了,母亲是多年以后才嫁给父亲的。即使拥有王妃这种尊贵的身份,可丈夫却是一个去世多年的人,又有谁不怨恨家里呢。
除了母亲,他还有个弟弟,名叫曹恭。
这个弟弟比她小两岁,也是天子替父亲抱养的孩子。
曹潜有些不明白,若要继嗣,有自己一人就好了,为什么还要再多一个人?
有人说,是伯父担心自己会少年夭折,所以才又选了一人,以为备用。若是自己出事了,这个弟弟仍能为父亲继嗣。
所以曹潜不太喜欢这个弟弟。
有谁会喜欢一个随时准备替换你的人。
曹潜在皇宫的时候,偶尔回家住两天,向母亲尽一下孝道。每到这个时候,弟弟就会凑上来。
虽然这个弟弟只比他小两岁,可是他觉得这个弟弟太幼稚了,什么都不懂,他实在不想跟他多说话。
只是这个弟弟却跟个小跟屁虫一样,总是缠着他。
一次他在母亲的房中见到一个很土气的玉簪,有些好奇,便拿起来把玩。就在这时,曹恭突然进来,吓了他一大跳。
曹潜手没拿稳,将玉簪摔断。
曹潜本以为要受责罚,谁曾想,见到母亲,曹恭便说是自己摔坏的。
母亲气坏了,狠狠地打了他一顿。
曹潜有些惊愕,又有些震动。他有些不明白,这个弟弟为什么这么傻,竟然会代自己受过。
当天夜里,他第一次主动去看弟弟。
“阿兄,那玉簪是母亲的珍爱之物,平日里当作宝贝一般,不轻易示人。现在兄长将它摔坏了,母亲必然震怒,逃不得一顿打。
我主动承认,母亲就不会打兄长了。”
“那你不怕挨打吗?”
“我是弟弟,应该为兄长付出。”
曹潜再次受到震动,他没有想过,竟然有人甘愿这般待他,像个傻子。
“你真蠢。”
之后曹潜对这个弟弟不再那么排斥。
而曹恭也总是跟在曹潜身边,有什么事情,都冲在最前面,有什么好东西也会想着兄长。
曹恭常说:“母亲说过,兄长受了很多苦。”
曹潜不明白,他在皇宫里长大,锦衣玉食,怎么会受苦。
回到家后,曹恭更粘他了。
母亲待他也很好,虽然没有生他,可看他的眼神,是含着母爱的。曹潜虽然不羡慕,但也觉得不错。
作为大楚天子最受宠的侄子,曹潜在哪里都是明珠一般的存在。
出宫后,曹潜身边没了人约束,他在家中也是家主,倒是更加自由、放纵起来。
他很聪明,课业从来难不住他。每天完成功课,多出来的时间,他便沉湎于斗鸡走狗,放马逐鹰。
渐渐地,倒是有了个“京城四少”的名头。
贞观十二年(210年),曹潜十七了,天子伯父要给他选妃。
曹昂给他选了陈留阮氏女为妻。阮氏出身高门,虽容貌普通,但非常贤德,有大家之风。
曹昂之所以如此,也是听说曹潜有些浪荡之名,所以想找人约束一下他。
曹潜却是恼了。
凭什么别人娶得都是美娇娘,他却娶了个丑女。都是天子的儿子,他不能做皇子已经很委屈了,为什么受这种屈辱。
随着年岁渐长,曹潜开始相信自己是天子伯父的儿子,否则伯父如何这般疼爱自己。
他本该是大楚天子的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