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压迫感从低处侵袭而来。徐行和三月袍不约而同垂首看去,本该昏睡的白召南此时此刻正抓着徐行的脚腕,金色的光芒从白召南的身体传递到徐行的脚上,汇聚成纷繁复杂而极度美丽的花纹,顺着徐行的身体攀爬而上。 那就像是一张纸,将徐行整个人——所有的一切牢牢地刻画在纸上,或者说是困死在自己的手掌心。以前靠着手臂上那一块咒印,白召南与徐行共享了视野和痛苦,现在,相当于白召南和徐行共享了生命。 三月袍呆呆地看着这一切的发生,忽然间极度生气,然而他又遏制住了自己的情绪,反问白召南,“你以为你是谁?我和她从小一起长大,也不曾认为她是我的所属物,你凭什么?” 或许换个人,对白召南这样的行为也会感到气愤。 “你挟持她,与我的行为有什么不一样?”白召南是虚弱的。他只有这一种办法可以阻拦三月袍将徐行带进更难缠的纠葛之中。“她是徐行,不是魔族的小公主,希望你清醒一些。现在她生活的地方,警察在到处找她,她的父母、老师在找她,很多人在等着她回去,我是她同班同学,也有责任保护她。” “徐行,你愿意和他离开吗?”三月袍忽然达到了目的似的,开怀道,“我以为你不改初心,总是见到我就会心动。没想到都是假的。刚到这里,你就抓了这样一个不可理喻的货色来填补你缺失的爱。这样想想你真是可怜。活在这世上,根本没有人爱你,不论在哪里都一样,不论你做什么样的人招来的都是一些虚伪的烂人。” “徐行,坚定一点儿。大不了我的命给你,任你指使。不要落败于这个看你笑话的疯子。”白召南紧紧抓着徐行的手,将自己融化于幽篁之狱之中的身体立在两人之间。他敬叹于构建这个地方的主人,如果对方是三月袍的话,那就叫他毁灭于此好了。 “你说得是真的?”徐行换了个人似的,嬉皮笑脸问道,“说话算话?无论什么时候都不变?”还没等白召南反应过来,徐行又正经地陷入悲伤,“难道我不能得到互相尊重、真诚、珍贵的感情吗?不如养条狗。” “你怎么能……”徐行的反应令三月袍对自己失望。她应该在这里回到以前的模样,看看自己当一个普通人时所做下的所有蠢事,悲痛、苦恼,无助、后悔,逃不出他的手掌心才是。 “可是我又不照顾不好一条狗。”徐行为此苦恼,旁人刚走进她所渲染的情绪之中,只见她又对三月袍讥讽道,“当初你劝我跟着你来到这里时,不是承诺过我,这个世界只会按照我的意愿进行吗?为什么先是出现了梁夏,然后又是这个人?现在你也要来凑热闹,你要怎么解释?” 她怎么能一边沉迷,一边清醒的回到原地? “他是有自己的私心的,他想害你啊!姐姐!”白召南兴奋地抢答,歇斯底里的声音吵到徐行的耳朵。 “是吗?一开始不是你想要这个人的脸来扮演情侣的角色吗?现在真正的他来了,你是不是该感谢我?如果你好好求我,我会让你们两个永远的生活在这里,无人打扰。”三月袍暗戳戳想对白召南动手,吓得白召南躲在徐行身后。 听了这话,只有徐行感到心虚。她担心白召南从中体会到些什么,回头草草看了他一眼,发现他在害怕,才稍稍放松下来。 “在这里继续待下去,我们都会消失。徐行,快点回家吧,家里的衣服还没收,已经下了一夜雨了。” 白召南已经明白,对旧地的牵念是在这幽篁之狱生存下来的关键。徐行因为心结,一直无法忘怀。所以她一直都没有迷失自己,融入到幽篁之狱中。换个角度想,她也真是可怜,即使是在这样的地方,也没法欺骗到自己,获得具有真正体验感的幸福。她一直在模仿别人的幸福来假装自己也可以幸福。 只见这时,三月袍正毫不松懈地盯着徐行的眼睛,周围的气流在迅速地变化,两人之间交缠着看不见的暗潮。尽管白召南此刻与徐行紧紧相连,但他也无法安心。一个人的精神世界始终是无法被禁锢的,何况是徐行这样的人,所以若是徐行愿意上三月袍的贼船,他无可奈何。三月袍的目的是什么呢?是爱还是恨? 三月袍在那方紧绷神经,一口大气舍不得出,而徐行云淡风轻,早已有备而来的神态,推开三月袍,对他说,“你好像把我当成另外一个人了,很遗憾地告诉你,我不是你以为的那个人。我就是我,我叫作徐行,有不好的家庭关系,有糟糕的性格,也没有几个人喜欢我,但那又怎样呢?我的人生还长着,以后会遇到很多更好的人,你曾经所说的可以随心所欲的美好世界我没能在这里找到,所以你的技术大概还不太行。放我走吧,求你了。还有这个人。” 白召南第一次在这里看到徐行认真地对待他。 “我必须和你一起离开这里。但是白召南,你有没有想过,要是我们回到了以前的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