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与声音都极为温和,看得出年轻时也是一枚端庄温柔的美人。近些年太后嫌宫规甚多,便深居简出,还免掉了后妃们的一切平日请安,只允年节参见,是以瑶光宫渐渐淡出了宫人的视线,人们竟然常常忘了宫里还有太后的存在。 施施放下茶碗,欠身行行礼:“回太后话,民女是明华公主的伴读,是皇后娘娘的外甥女,从小在皇后娘娘身边长大。” “那按辈分也应算是哀家的小孙女了,你既然在我家长大,为何总不见你来看哀家呢?” 施施赶紧继续行礼:“民,民女身份微贱,平素未蒙太后奶奶的允许,不敢擅自叨扰太后奶奶的清闲。” “太后奶奶”,太后笑道:“这个称呼也不错。以后都允许你随时来看太后奶奶。” 太后欠身又问:“适才冒雨乱跑,是有何烦心事呢?可以跟太后奶奶说说?” 正谈笑间,外面响起一声闪亮男声:“孙儿给奶奶请安。” 周施施往殿外看去,竟是极少露面的三皇子明伦,此刻他正在门口脱去蓑衣,露出蓑衣下的一身骑服劲装,脚踏长靴,腰上系着匕首长鞭之类,显得英气勃发。 他又拍拍衣袖上的水,缓缓走进殿内,便略带惊奇地看见了旁坐的周施施。 “这是我今天新收的小孙女。”太后指指周施施。 周施施赶忙起来行礼。 明伦点点头摆摆手,一边说“免了免了”,一边坐在另一旁座位上,一旁的宫人早奉上姜茶来。 “这么风大雨大,你跑来做什么?”太后笑道。 明伦一边喝茶一边笑笑说:“奶奶前一阵子叫我跑遍京畿内外,遍观各大小马市,和地下钱庄,约定了今日来报,孙儿岂是食言之人?” 太后看看周施施,又看看明伦,笑道:“无妨,哀家就是怕你们这些少年平日饱食终日,耽于飞鹰走狗,所以给你们能寻点无用的差事来做做。哀家少时也是喜好骑射马球的女中豪杰,自入宫后,就假装个贤良淑德,早不知世界柴米油盐了,也早就不知纵马逐风的快乐了。” 太后喝了一口茶:“你先说说,马市如何?” 明伦说:“今秋战事骤起,战前马匹价格在白银三十两左右,战后马匹急缺腾贵,现已翻番至九十至百两,依然难得良马。且东西马市马匹早已售空,剩余唯劣马老马,不堪做战马。” 太后沉吟不语。 明伦继续说:“此前马市商贩多为北朝商人,马匹半为偷漏走私而来,当时我朝对偷渡马匹睁一眼闭一眼,商贩得利颇丰,是以马匹大量流入,但……但今秋战事之前月余,北朝马匹走私便突然断绝,而官方入朝的马匹数量也急速下降。当时推说北朝马匹瘟疫,今日来看,当是早有开战预谋。” 太后点点头,“我老太太并不懂什么战事马事,军国大事还是交由朝廷去处理。小儿辈们心里有数就行。” 太后转过头来笑眯眯看着周施施:“小孙女,有没有谢过三皇子殿下?” 周施施听的入迷,猛然间被问道,不由得站起来迟疑着行礼:“谢三皇子殿下。只是……” 太后说:“上一次你落水,还是明伦救了你呢。” 周施施惊讶地瞪大眼睛:“我以为是太子殿下出手相救呢?” 明伦不屑地摆摆手:“无妨,不必谢,那水也不深,我只是举手之劳。我只是看不惯无缘无故欺负人罢了。跟你是谁没关系。” 周施施正要弯腰行大礼,突然听见外面又有人来拜。 太后微微蹙眉:“今日哀家这殿里,如何这般热闹?” 只见陈嬷嬷撑伞行来,在殿外下拜磕头,说奉皇后娘娘之命,来寻走失的周姑娘。 太后点点头,笑对陈嬷嬷说:“皇后倒是对她的小外甥女关心得紧。施施在这里也不过是话了些家常,未说不相干的事。是吧? 她看看周施施,周施施一愣,立即点头。 太后便说:“你且去罢。” 周施施闻言,便起身拜别,随陈嬷嬷一前一后去了。 太后站在廊下目送这一老一少远去,突然想起什么事,脸上浮起了一抹奇异的笑容。明伦问:“奶奶是又想起了什么趣事?” 太后淡淡地说:“那日施施落水后月余,明华带领一众小姑娘放风筝,冲撞了你父皇新宠宜嫔的轿辇,明华身边最要紧的贴身大宫女,被皇后几乎杖毙,今天还躺在床上不死不活。这事可算有趣?” 明伦皱皱眉头说:“皇后娘娘闻说最是宽厚慈善,这等冲撞妃嫔的小事,倒也不必如此……劳她盛怒。怕是为了搏父皇欢心罢?并且,孙儿觉得,轻易毙杀人命这事,究竟算不得什么趣事。” 太后意味深长地看了明伦一眼:“这事确实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