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还差两分钟七点半,接风宴的开场仪式马上就要开始了,李旻君一阵风似的穿过大堂,进到展厅里。 她是过来抓人的。今天的晚宴是老爷子特意安排给陆洲接风用的,作为男主角,他哪里有不露面的道理? 可惜陆洲根本不配合,他对这种商业气息浓重的场合向来没兴趣,原本今晚的晚宴都不打算来,是老爷子用“不来就把房子车子全部收回”做威胁,才把人挟持过来的。 不过今晚老爷子不在,其他人的话于陆洲而言都是过耳云烟。这会儿独自面对李旻君的时候,陆洲更是干脆地耍起赖来:“不去。” 李旻君“嘶”了一声:“为什么不去?臭小子,说话不算数是吧?人家服务生把蛋糕都推出来了,就等着你去切呢!” 为什么不去?因为不想,因为不喜欢,不然还能因为什么? 陆洲蹙起眉头,瞥了一眼主舞台的方向,不屑道:“我为什么要上台表演切蛋糕?像个猴子似的等着被人参观,我才不要。”他是答应了今天过来参加晚宴,可没人告诉他还有这些附加环节啊。 打从二十年前起,李家就开始铺展海外业务,新成立的公司自然要有自家亲信看管,于是陆洲的爸妈便将不便带在身边照顾的幼子留在国内,动身前往海外。 这些年几经辗转,他们夫妇二人先后去了很多个国家开展业务,李家的家业倒是越做越大,只是一旦忙碌起来,他们回国探亲的次数就少之又少,就连和自己亲生骨肉见面的时候都十分有限。 在陆洲十二岁那年,他的父母总算安定下来,定居在英国。他们本想把儿子接到身边照顾,但陆洲却毫不犹豫地拒绝了,理由是他在学校里认识了这辈子都不想断联的人。 陆洲的爸妈并不确定这话的真实性,从一个十几岁的小男孩口中说出一辈子这种话,未免太过玩笑,他们只当那是儿子对自己缺席了童年陪伴的埋怨罢了。 为了不激化矛盾,也为了能小心维护着他们父母子女间那岌岌可危的亲情,二人决定遵从儿子的想法,对陆洲出国的事便没再强求。 很多年后,在一次聊天中,陆洲妈妈偶然间问起那个他当初说一辈子都不想失联的朋友,想知道他们是不是还保持着联系。 当时陆洲闻言,神色瞬间暗淡下去,陆妈妈见他似乎不愿提及那人,想必是跟朋友闹了矛盾,两人不欢而散了,便没有再追问下去。毕竟年少时遇见的朋友大多只是生命里的过客罢了,互相陪伴有限的一小段时间,而后各安天涯。 当年陆洲的爸妈出国后,便将他托付给了留在国内的姑姑李旻君照顾。李家佣人多,倒是不需要她亲自为陆洲洗衣做饭,可像是家长会、毕业典礼这种需要长辈出席的场合,几乎都是李旻君到场应付的。这些年下来,说是李旻君把陆洲给带大的也不为过。 陆洲这人打小就性情冷漠,对外界的一切事物都表现得格外清冷,仿佛除了生死外,这世上再没什么事是值得他去挂心的,不知道是不是留守期撞上青春期的缘故。 非要说有什么是曾经让他挂心的,那就是在陆洲刚升上初一的那年,有次李旻君跟哥嫂聊天的时候,从嫂子口中听说他在学校里交到了一个好朋友,为了人家连出国跟父母团聚的机会都不要了。 但李旻君当时很快就忘掉了这个事情,倒也不能怪她,毕竟陆洲这些年就没对什么人表现出过多的亲昵来,就连从他嘴里听到同学名字的次数都少之又少。 况且,要真是有这么个感情深厚的朋友,总不至于初中三年连一次都没带人来过家里吧?不过仔细想来,似乎也是从那个时候起,陆洲对于出国这件事表现出了十二分的抵触。 好在李家虽为豪门深宗,但其经营的主业是古玩相关,对海外的教学体系和名牌大学并无执念,留在国内反倒方便游历各大古城古街,对于这个行当的学习和深造更有得天独厚的文化优势。 再后来,随着年纪的增长,陆洲在古玩方面的天份也逐渐显露出来,并大有一发不可收拾的架势。 就在李老爷子想把琉璃厂那半条街的铺子交由陆洲来打理的档口上,他却突然宣布自己要去英国读文物修复专业了,一个之前连国门都不愿迈出半步的人竟闷声做了这么个决定,着实出乎众人意料。 之后就是考雅思,申请英国的学校,办理留学签证。前前后后差不多用了一个月的时间,签证到手后,陆洲买了张北城飞伦敦的机票,拎上学校寄过来的offer,赶在九月底完成了报到以及入学前的全部流程。 成年后的陆洲性子越发慵懒散漫,行事风格也肆意洒脱,那股子漫不经心的劲儿被外界评说成是刻入骨髓的纨绔,无论用什么漂亮学历来包装都没用。 可偏偏他那极高的古玩天赋又是谁都无法忽视的,所以很快陆洲的这种漫不经心又被定上了“恃才傲物”的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