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这座城市不到三个月,租房也只能租二十多年历史靠近城郊的旧小区,好在是一室一厅整租的单身公寓,清净。 同等房租,按理说可以在离市中心更近的小区同别人合租,交通上方便许多。 但姜止雨天生不合群,既怕给别人添麻烦又怕被人麻烦。 加之工作原因,一周最多只有三天回“家”,其余时间不是住宾馆就是等在工作车上,将就着眯一会儿。 刚结束了一个大case,姜止雨拍到了价值连城的照片。 Boss对他们组的工作很满意,平时铁公鸡一样的人,竟也大手一挥给他们放了一周的带薪假。 这半个月的辛苦还得来了一笔不低的奖金,再凑一凑,吃穿用度之外还能还上杯水车薪的一点钱,姜止雨也能过几天安稳日子了。 说起来姜止雨其实非常厌恶现在这份不得已的工作。说好听点是娱乐记者,说白了其实就是私人自媒体的狗仔。 这份工作何止是打破了姜止雨自己划定的界限,简直是每天都在硬着头皮趟雷。 但是对于现在的姜止雨来说这一切都不重要了,她首先要活下来。而这份工作能够在姜止雨的能力范围之内给她带来最高的收入。 天都市的冬天很冷,她想捱过这个冬天。 尽管姜止雨在危急关头藏起了储存卡,但如果对方发现相机是空的可能还会再来找麻烦,想到这姜止雨立刻打电话联系了boss,明天无论如何也要把这个烫手山芋扔过去。 Boss听姜止雨说了被袭击的经过,嘴上安慰了两句,又问了她的伤势,二话不说打了两千块钱让她买些爱吃的压压惊。 姜止雨心中还是有些感动的,boss这个人虽说平时嘴毒又抠门,可为人还是很仗义的。 姜止雨刚道了谢,又听见电话那边boss长长的叹了一声,说,“小姜,我女儿和你一边儿大,今年大学还没毕业,如果今天是我的女儿受了那么大的委屈,我不敢想,我肯定难受死了。” 姜止雨不知道该作何反应,扬起嘴角无声地苦笑了一下,没接话。 “小姜你学校好,能力也强,完全可以进大公司找一份稳妥的好工作,何必要来吃这个苦。虽然一时赚得多,但毕竟不是什么长久的营生……是为了追星吧?说说你追的谁?我门儿清,现在这个圈子里哪有什么值得……” “老杨头,我现在真的不追星了,烧钱。您也知道我缺钱,您要是真体谅我,下次提成比例高一点行不行啊?” “嘁,小丫头见缝插针的要钱,简直跟我家的倒霉孩子一模一样。没钱!不跟你说了,挂了。” 电话虽然挂得飞快,几分钟后boss还是又打了三千块过来,备注:记在公司账上了,记得还! 第二天气温更低,天一擦亮就被乌云遮住了,清晨七八点开始淅淅沥沥的下起小雨,冷得直白。 路两旁的梧桐树叶铺了一地,一脚踩上去就像踩在质地不错的绒毯上,空气中有种清冽的树木香,姜止雨对气味很敏感,不由想起昨天夜里少年怀里的香气。 她早上走的时候下意识去看了看少年住的那间房,铁灰色房门紧闭,门口铺着出入平安的小毯子,还很新,看来他也才搬来不久。 姜止雨穿了一身儿黑,黑色的帽子风衣半裙和皮鞋,衬得她的脸白成了一张没温度的纸。颧骨上有一块青紫,轻轻一碰就疼,索性戴了一副墨镜遮住了。 她的右耳现在还有些耳鸣的,昏昏沉沉的感觉像一个白日出没的幽灵,抽离出自己的身体,飘荡在半空中,俯瞰着自己的肉身草木皆兵地紧绷神经,低着头行色匆匆。 人生的前二十年里,她从未这么狼狈。 “老大,容希的经纪人联系我们了,出价不高。”刚一踏进工作室,姜止雨就听见前辈叹了一声,“要不就这个价格吧,我怕他们那个混子保镖再去找小姜麻烦。” “那就更不能少了,除了照片的钱还有我的单反、医药费和精神损失费。我头现在还疼呢!”姜止雨从怀中取出内存卡递给boss,“告诉他们姓姜的要钱不要命。这组照片至少有三个对家抢着要买,价高者得,打了人还想占便宜,别做梦了。” 姜止雨的声音很大,也许是有意想让电话那边的人听见,老杨憋着笑拍了拍姜止雨的肩膀,从姓徐的前辈手中接过电话。 “几年前你们容希从星娱出走我们就开始合作,什么时候让你吃过亏?上次如果不是我们的人大雪天蹲了十几个小时帮你们拍到乔雅出轨的照片,你们那个代言能顺利抢下来么?居然让保镖欺负我们工作室新来的摄影师……你说什么?你等一下。” boss扭头看向抄着手看戏的姜止雨,“他们说要道歉,你接电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