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暻暻!怎么跟你父亲说话的!” 时正利还未发作,没想到坐在对面一言不发的许林却突然站起来,疾言厉色地对着时暻,“你这是什么态度?” “你看我像什么态度我就是什么态度,你们俩都没必要在我面前演戏,我们一家子都不过是靠着利益粘合在一起的,讲亲情礼仪不如讲利害关系。”时暻抄起手轻蔑地一笑,“反正如果有一天我没有利用价值了,你们也会一脚把我踢开。只不过现在不论是我还是你们,都很需要这个美丽又富贵的时家大小姐身份。” 这话说完,时正利和许林的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但被说中了恶处却并未发作,似乎在隐忍些什么。 时暻看着他们这个表情,心里没有什么快意,只觉得无趣。 “我先回房间了。”时暻说完转身便走,不再看他们一眼。 时暻心里很清楚,他们早就恨极了她,一旦她有什么把柄落在他们手上,这对披着羊皮的狼夫妇一定会把她挫骨扬灰让她这辈子无法超生。 只要是对他们来说有利可图的人,他们就一定会榨取对方全部的剩余价值,无论是什么人。 令人发指的冷血。 “等等,时暻。”时正利忽然站起身来,看向时暻,“这十几年来我们夫妻二人自问从不曾苛待你,时氏集团那么大的产业,你也是我对外宣布的唯一继承人。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我们尽全力想给你一个家,你又何必亲手毁了它。” 时暻的胃里突然翻江倒海的一阵恶心,她忍不住用双手摁住腹部以缓解不适,但还是无法遏制地猛地弯下腰呕吐起来,平时精心护养的昂贵波斯毯顿时被红白的呕吐物玷污。 “你这是什么意思?”时正利显然认为时暻是在故意恶心他,下了他的面子,时正利十数年来在公司和社会中地位斐然,自然受不了这种蔑视。他的语气突然撕去了平和的表面伪装,变得十分厌恶,“白眼狼,连好话赖话都听不出来。” “还不是被你的假惺惺恶心到了,我是白眼狼?你还记不记得你今天所拥有的一切都是怎么来的?你晚上睡觉闭得上眼睛么?”时暻强忍着胃痛直起身,不甘示弱地反驳。 时正利被她话中的恨意所刺激到,扬起手狠狠扇了时暻一巴掌,清脆响亮的一声之后,整个餐厅一片死寂。 时暻耳畔响起一阵挥之不去的嗡鸣,眼前的时正利因为愤怒而扭曲的面容看起来如此滑稽。 呵,父亲? 时正利从来也不是时暻的父亲,时正利是时暻父亲的亲弟弟,时暻的亲叔叔。兄弟俩从小相依为命,可以说是时暻的父亲一边读书一边将时正利拉扯长大。 哥哥的宠爱让时正利从小养成个奸懒滑馋投机取巧的毛病,年轻时候游手好闲,说要创业但是欠了一屁股债,那时候,时暻的父亲已经当了几年医生,又结了婚,有不错的收入,可还要有怀孕的妻子要照顾。 时正利要的那笔钱,几乎是夫妻二人结婚以来所有的积蓄和抵押房子的总和。时暻的父亲一夜未眠,不顾妻子的反对,迅速凑齐了钱交给时正利。 “正利啊,这是最后一次了,哥哥也只能帮你最后这一次了……以后,还是要靠你自己。” 时正利是聪明人,他清楚哥哥面临的处境,也清楚哥哥的话是什么意思。 他拿着钱离开了家乡,去天都市打拼,他发誓下次再见到哥哥,自己一定得要是个人样。 令他不曾想到的是,再次回到家乡,却是因为哥哥和嫂子的意外。 彼时他已经因为倒卖光碟随身听,MP3一类的小电子产品在天都市混出了小小的名堂,手里拿着最新款的摩托罗拉,大小也算个老板。 哥哥和嫂子去祭祖,回来的路上突然下大雨,砂石路滑,为了避让迎面的货车,他们开的轿车翻下了坡,嫂子从副驾被甩飞了出去,人瞬间没了。哥哥还有着一口气,如今在重症病房昏迷。 时暻还记得自己那时候最多也就六岁,因为变故发生得太突然,她安静的坐在重症科外的椅子上,两只小脚在半空中晃荡。 她还是想破了脑袋都不明白,为什么早上还温柔地抱抱她同她道别的至亲,几小时之后就再也不能醒来了。 这也是时暻第一次见到这个父亲口中唯一的亲弟弟。 时正利接到医院的消息,因为他是患者唯一的成年血亲,他需要在病危通知书上签字。风尘仆仆地带着助手从天都市赶回老家,还顾不得和座椅上呆呆望着他的时暻打个招呼,就被医生叫去了办公室。 哥哥头部受伤严重,后续的治疗还需要很多钱,但不保证能醒来,即便保住了一条命,大概率也是无知无觉的植物人。 医生让他再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