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乐楹眼神中露出惊喜:“李狗儿?” “是我,九小姐。” “你这一身漂亮狗皮哪来的?” 剧本里写李狗儿穿着板正的西装,胸前的口袋还别着一支墨水钢笔。 乐楹猜想此处该用小九儿魅惑的眼神望他,纤细手指在西装袖子流连。 此刻两人都未着戏装,乐楹也就随手碰了一下陆宇短袖的袖口。 李狗儿两三句交代了自己现在的营生。 两人欢声笑语,李狗儿顺势提出要送小九儿回家。 “刚才那人叫你什么?” “修德。”李狗儿答。 “哪个休,哪个得?” 小九儿以为是旁人给李狗儿起的新外号。 “李修德,修身明德,我现在的大名。” 小九儿上过学堂,自然明白修身明德的意思:“你如今不唤李狗儿了?也是也是,在外面混总要有个像样的名字。我在外头也不叫九儿,叫贝丽,客人给起的西洋名字呢。” 李狗儿原本与小九儿相谈甚欢,听到“客人”二字略微变了脸色:“我送你回去吧?” 小九儿坦然应下。 “竟还有车,我以为你赚了钱要请我坐黄包车,居然有了这铁壳虫。” …… 正式拍摄,夜色漆黑,然而灯光耀眼。 众人围观。 小九儿一身暗色绣血杜鹃锦缎旗袍长至脚踝,在鼓风机恰巧的力度下款款飘动,脸上的妆与在台上相比已经淡了很多,依旧鲜艳欲滴,明亮的眼、晶莹的红唇,一头短发精致利落。 窈窕美人被李修德搀扶着登上黑色汽车。 “住哪里?” “爱民巷后段15号。” 李修德:“那里的房子靠近租界,购置起来很费钱又麻烦呢。” 小九儿点了一支烟,似水葱细腻白嫩的指尖间一点猩红映照着她在黑暗中的面容,魅惑至极。 “租的。”她道。 “卡!这条过,下一条。” 场景转换。 车到了爱民巷,小九儿请李修德进屋喝茶。 “李狗……李修德,我这里的好茶叶都喝完了,只剩一点茉莉香片品质不大好,你且将就一下。” 李修德正在参观小九儿的居所,随口道:“我哪里喝得出来好坏,白水也行。” 小九儿到底冲了两杯香片来,并一个点心盒子一起端来。 陆宇和乐楹对着两杯绿水,尽力演出闻见宜人香气的样子。 多年未见,物是人非,其实没有那么多事情要聊。 两人只能挑着小时候那点事情翻来覆去地嚼,嚼到最后索然无味。 半杯香片未完,气氛已经冷下来了。 李修德声音放低:“九小姐,你和从前很不一样。” 他不愿和父母一样在白家做一辈子的门房,十岁就出来自谋生路,偶尔回白家,总能见到白九儿一身洗的发白的蓝色布衣学生装去上学,那是头发还是两个长长的麻花辫,后来听说被老夫人绞了卖钱,哭了许久。 “说了还叫我九儿就行。”小九儿有些烦躁,拿了一根烟点上,“哪里不同?” “九儿,你怎么不留长发了?” “不喜欢了。” 小九儿往后靠在新置办的一对香妃色软枕上:“你说我不一样,你不也是?从前总留青瓜蛋子头,像个西瓜似的,现在头发倒是人模狗样的。” “我瞧天色晚了,你也早些回去吧?” “九儿,你还想读书吗?我送你留洋好不好?” 李修德恳切的神色被陆宇演成了急躁。 乐楹忍着没有笑出来,仍旧沉浸在戏中。 漂亮的面容狰狞起来,厉声疾色:“你是我老子吗,送我读书?我读不读书与你有什么相干?要读书我也会自己赚钱,男人兜里的钱哪有那么好掏?” “九儿,嫁给我!我替你赚钱,我供你读书,这样你就不用再委身他人了。老夫人同你说的话我都听见了,我不嫌你的。我在里东巷新置办了一处洋房,比你这处大许多,摆设漂亮许多,往后你就再不用租房子了。” 小九儿的神情从坚毅,到面具破碎的些许感动,再到鄙夷。 她冷笑道:“原来是老太太说我货腰叫你听见了,那我对她说的话你可曾听见?到底为什么我一个唱歌的就被你们认定了是娼妓?” “你听听自己说的话,觉得我千人睡万人骑配不上你,偏你又大方宽容不嫌我脏。我要你不嫌?你算个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