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锦心里装着事,便也坐不住,起身笑道:“我要跟娘娘告个罪,家里还有个小子,是个坐不住的,我还是早些回去,不知道这会子把家里翻腾成什么样了。” 太后听了,心里虽不舍,也不好在衡阳面前表露出来,只好应了,季婉便站起来笑道:“公主留下陪着娘娘,臣妾去送送国公夫人。” 衡阳答应了,起身送了魏锦出门。魏锦拉着她的手,怜爱的摸着她的长发,不舍道:“好孩子,日子还长着,你自己要立得住才是。” 衡阳此时却流下泪来,连连点头,还是控制不住的伏在魏锦怀里哭起来。季婉见了,忙上前拍拍她的背,道:“公主快不要伤心了,太后还等着你呢。” 魏锦轻轻扶着她,帮她擦了泪,又劝慰了两句,看着她进去了。 季婉便亲自搀扶着她送她出去,二人一时无话,还是季婉打破了沉默,勾出一丝笑来,道:“你要走了,是不是?” 魏锦一愣,蹙眉看着她,就见她清透一笑,道:“阿兄走之前嘱咐我的话,提起了闵堂。” 魏锦心下了然,是啊,如果她还在京里的话,闵堂是不会回来的。 魏锦从袖中掏出了一个素面荷包,交到季婉手里,道:“你阿兄给你的,留着傍身。我们都不在京里,凡事都要靠你了。” 季婉接过来,细细打量了几眼,道:“你们还跟从前一样,总觉得我手里拮据,恨不得把钱庄都搬来给我。阿姐放心,我可以的。” 魏锦心里一热,眼圈顿时红了,两行清泪便顺着面颊滑下。季婉拿帕子帮她拭泪,笑道:“好好的,哭什么?又不是以后不见面了。” 话音未落,魏锦的眼泪落得更急了,忙忙的去擦。 季婉看着魏锦的轿撵走远,手里还攥着那枚素面荷包,她攥的太紧,手背上青筋毕露,内心的情绪却越发安稳了。 梁帝到了慈宁宫时,殿内只有太后一个人在。她正跪在佛前念经,听见皇帝进门的声音,她没有动,又念了一刻钟才停。 周裕亲自过去搀扶,待太后安坐,他才行礼请安,笑道:“母后的气色今日看起来好多了。” 太后应了一声,道:“哀家叫你来,不为别的,是为了容容出门的事。” 周裕脸色一沉,生出几分沉郁,“她求到您这里了?” 太后看了他一眼,语气淡淡,道:“她什么都没说。哀家想着,皇帝是不会放她走的,便想听听你的意思。” 周裕面色好看一些,微微笑道:“她怀着孕,天气又冷,怎么能长途跋涉的走那么远呢?” 太后点点头,道:“你说的也在理。不过,既然是她自己要走,你又何必留?” 周裕面色微微不自在,沉吟道:“母后,臻堂如今领兵七万在鸣江抗敌,朕理应照看好他的家人。” “皇帝!”太后的声音微微提高了几分,语气沉沉,略带厉色:“她是你妹妹,清儿是你的外甥,也是哀家的侄孙。裴家就这么让你放心不下吗?” 这话说的重,梁帝不敢应,急忙起身跪下了,道:“母后息怒,儿子不是这个意思。” 太后没有让他起来,手里捻着佛珠,重重叹了口气,“当年阿音入宫之前,你父皇跟你说的话,你都忘了不成?” 周裕一愣,往事猛地浮现,复杂难言的滋味涌上心头。 “裴家为了周家,都做了什么?你都忘了?” 话说得既重又痛,让周裕几乎抬不起头来。 但是,这话也没有说错。 当初,父皇叫了舅舅入宫,君臣彻夜长谈,舅舅交了兵权,父皇立他为储君。他为了巩固地位,也为了安抚裴家的心,求了父皇迎娶裴音为太子妃。裴煜遵父命、遵圣意,日后裴家一日为皇亲,便一日不领兵,困在盛京城十几年。 如今国难当头,他不得不把裴煜放出去。他要先守住大梁,才能再计日后。 他心里对裴家,是既倚重又提防。 他又想起裴音…… 说到底,是他对不起她。 还有容容…… 容容虽是天之骄女,但一日也没有在宫里生活过。 她的身份,无法光明正大的暴露于人前。 周裕心绪翻腾,但心底的沉郁执念也激烈的翻腾着,让他既痛又恨。 可是,他在亲生母亲面前,还是俯首告罪。 他知道,母亲总归是疼他的。 小黄门上门的时候,魏锦已经打点好了,带着裴清领旨。 “这几日天气还算暖和,夫人若是要去上香,倒也算合宜。陛下说了,怕路上有个闪失,让奴婢带来的这几个护送夫人去。”小黄门恭敬的传了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