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潭亲自带人在离营五十里的路口接他,见了面,彼此见礼,贺潭一边跟在裴煜身后御马前行一边笑道:“都督,世子也在前面等着您呢,曹大哥陪着他。” 贺潭谨慎,不让裴清离开营地太远,裴煜领他的情。 待见了裴清,已经是日上三竿了。原以为阿娘和妹妹同行,裴清高兴了许久,此刻没见到人,未免有些失落。 “你阿娘和妹妹身子弱,怎么能来军营重地?等这里的事情处理好,咱们亲自过去接她们。”裴煜揽着儿子的肩膀,让他跟着一起去主帐。 待彼此坐下议事,贺潭将近几日边关诸事交代清楚,又说起当时泗水城西戎人出现一事。 “好像他们跟西戎兵将不同,行事低调隐秘,并不惹是生非,看上去是在找什么人一样。咱们的人略动作大一些,这些人都趁乱逃出了城。奉都督的令,并没有追,让人跟着,盯着他们出了大梁边界就回来了。”贺潭话语里带着几分不解。 裴煜对此早有耳闻,“我接到消息,西戎圣女失踪,各部落人心浮动,再加上如今已是初春,西戎从寒冬熬过来了,这场仗才能这么快结束。” 曹晖叹口气,“这次咱们把他们赶出大梁,可谓损失惨重,元气大伤,若是西戎卷土重来,恐怕......” “这倒是不会,”庄别鹤靠在小几上,浑身的骨头也只有三两重,没个正形,众人都不在意,听他往下说。 “这西戎跟咱们不同,虽说部落众多,人心不齐,但他们信奉的是圣女,相信圣女是长生天的使女,能给西戎带来安宁长久。如今圣女失踪,人心浮动不安,再难有卷土重来之力。”庄别鹤难得有正经议事的时候,说的话也中肯。 贺潭又说起回京一事,“不知都督打算何时启程?” 圣旨已下,回京犒赏三军,边关诸事已定,就连当初来议和的官员如今也已经回京,再拖延着不回去,恐怕京中人心浮动、流言纷纷。 裴煜看了看放在旁边架子上的圣旨,面微带笑意,“我打算驻守鸣江,暂不回京。大军就由贺大人统领回京受赏。” “都督!”贺潭猛地站起来,不可思议的望着他。 裴煜早已料到他的反应,起身走到他跟前,拍拍他的肩膀,笑道:“我已经向陛下呈上奏疏,愿留下驻守鸣江。如今京中安泰,边关已平,但恐再有事端,故裴某愿守在这里,只愿河清海晏国泰民安。” “都督.......不可啊......”贺潭下意识的说道。 大战告捷,主帅却滞留不回,拥兵边关,这要是被有心人利用,不知是何等滔天大祸。 裴煜笑了笑,“当初陛下命暨南、松阳、玉川三路兵马在南通与我们汇合西下,如今贺大人还是率领三军回京,裴某留在这里,鸣江兵力不足两万人,倒还不至于被人说我是拥兵自重。送到京中的奏疏恐怕如今已经放在了陛下的案头,贺大人回京以后,陛下问起,大人如实回话即可。” 话已至此,贺潭再无言相劝。他看了看曹、庄二人,二人面色如常,想必早已知晓。 被排挤一旁的感觉不好受,但贺潭很快就释然了。 陛下把他当做一把刀悬在裴煜头顶上,他又怎么能真的把自己当成裴煜的至交挚友呢? 从盛京出兵至今,裴煜对他从未真心设防,甚至在战场上几次三番相助,凡议大事,皆令他在场相商,从不对他起疑。 裴煜此人,心胸宽广,襟怀磊落,实乃君子是也。 此刻盛京城中,清养殿里的周裕心情并不好。 裴煜的奏疏摊开放在案上,旁边一盏清茶已经变凉,下首站着魏同、尚书列曹侍郎盛旭、张左三人。孙得喜立在门外,老神在在的半阖着眼,只是支起耳朵听着里面的动静,以防周裕传唤。 “说说吧,靖国公这是何意?”周裕起身在案边来回踱步,并没有具体问谁,但三人都知道,这话是问三司使张左。 毕竟当初是张左开口将靖国公送到鸣江去的。 张左忙扶衣下跪,道:“皇上,此次大战,咱们大梁以少胜多,将西戎赶出三渠谷以西五十里,但损失不可谓不重。西戎也元气大伤,这才上书求和。但西戎贼心不死不可不防,短时间内,难免有人在边关作乱,靖国公这才自荐驻守鸣江。” 话音方落,盛旭却开口道:“皇上,臣以为不妥。大战告捷,三军理应回京受赏,靖国公却滞留不回,拥兵两万与鸣江驻守,难免让人以为其狼子野心,意图不轨。” 周裕心思浮动,眉眼沉郁,瞥了他一眼。 张左冷哼一声,“盛大人未免太看得起靖国公了,如今鸣江驻兵不过一万余人,何来两万人?此次大战告捷,大人也知道我大梁元气大伤,前有北丹虎视眈眈,南有查疆蓄意挑衅,至今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