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我的朱色颜料用的很勤,因为我总想着能调出阿玉耳畔的颜色。 不是绯色,不是茜红,更不是石榴色。 我记得十五姨娘说过小百合的底部有淡淡的红色,想着她肯定对色彩敏感,便偷偷去问她。 其实也不是偷偷,下午偏偏天公不作美,下了瓢泼大雨总看着没有停的意思,我就只能收了画纸躲在廊下,瞧着十五姨娘绣花。 虽说雨下了,可天气也闷热,十五姨娘低着头,细密的汗珠就结在她嫩白的脖颈上,再加上她苍白的双唇,显得她整个人十分憔悴。 估计是被那些多嘴多舌的姨娘们咒的吧。 非说人家身子弱生不下来孩子,十五姨娘怀胎不过两月,已经隐隐感觉气血跟不上了。 她手中的一对鸳鸯就差一对招子就可以绣好,我眯着眼睛看着眼睛疼,扭头看了看回廊外,鱼塘被大雨掀起的水汽就像一个巨大的罩子,把我们闷在里面憋的不行。 “十五姨娘,你脸红过吗?” “什么?” 她抬起头,又低下头眼波流转,她咬着嘴唇想了好半天。 奇怪,有没有脸红过需要想这么久吗?还是十五姨娘已经很久没有脸红过想不起来了? 正当我以为她不准备回答时,她轻轻说了两个字。 “有过。” 我再看她时,她已经红着脸抬起头看向廊下,廊檐下垂落的雨滴就像一道水帘蒙在她的瞳孔。 “曾经有过。” 她脸上的颜色跟阿玉的好像。 这样的红色我形容不出来,只能说让人瞧了心里又痒又怕。 “脸红是什么颜色?” “是任何颜色。” 十五姨娘的声音细小,可混在震耳欲聋的雨声中却清晰的仿佛趴在人的耳边说话。 “对方喜欢什么颜色,那便是什么颜色,是发自内心自然而然的窃喜。” 如果放在以前我是不可能听得懂这么高深的话,可在今天,我仿佛有什么地方开了窍,一下子便听懂了。 “十五姨娘,我真爱听你讲话。” “十小姐,我也喜欢同你讲。” 我跟十五姨娘说过的话也不算多,可是我们却莫名有种惺惺相惜的感觉,真是奇怪极了。 我们本来能继续这么静静地相对而坐,可不巧嫡母房里的丫鬟来传,说让十五姨娘去正院一趟,镇子上的妇科圣手来了,刚好瞧瞧。 十五姨娘急忙收起她的鸳鸯,拢着衣袖眉间有些委屈,她向来害怕去见嫡母,可每次还是乖乖过去受训。 她临走时对我小声说了句以后再与十小姐好好说话,我起身送她,发现她脸颊上好看的颜色已经荡然无存,变的苍白一片。 十五姨娘走了后,我好没意思只得收拾纸笔回到房中坐在书桌前发呆。 隔壁的牌九声是砰砰响,娘又跟几个姨娘在打牌,期间还传出两声偷笑,也不知在说什么我听不懂的笑话。 听着她们的嬉笑和雨声,我靠在椅子上身子发懒,乏的不行有些不舒服,正巧在收拾颜料发现朱色的已经用完,就想着活动活动筋骨偷偷去大哥的书房借一些,他这个时间应该不在,怕是跟父亲出门应酬了。 自从上次十五姨娘带我去过一次,我已经是那里的常客,像个经常光顾的小偷摸点颜料。 大哥的东西是赵府里最好的,不管是颜料还是纸笔都很好,我看着眼馋但不敢多拿,想这次就是最后一次,以后求求大哥让他借我些好了。 大雨愈来愈大,天都阴沉下来,我猫在大哥的书房找颜料都有些费劲,瓶瓶罐罐的都得借着轩窗外仅有的光亮才能看清。 也不敢点灯,怕被人瞧见。 可正当我对着轩窗使劲儿瞧着,一道闪电劈下来紧接着是一声轰天巨响,冷白刺眼的光照亮书房我打了个哆嗦,手中的小罐子囫囵个的掉在地上,我低头一瞧满手都是朱色的颜料。 这可不是我找的颜色吗? 小罐子晃晃悠悠的滚进了长桌下,我跪在地上掀起锦面桌布也钻了进去。 没成想我前脚进去,后脚书房的门便开了。 “赵郎,这里可以吗?” 是十五姨娘的声音,她怎么来了?赵郎……她在跟爹说话吗? 我缩在桌子底下,紧紧攥着小罐子大气都不敢出。 “你放心莺儿,这里没人进来。” 是大哥! 又是一道惊雷,这次比先前的更响,响到我的十指扣在地上都感觉石板在颤动。 长桌被锦锻罩着,里面闷热的透不过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