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温之言身后的管家温泰有些为温之言打抱不平道:“家主,主母这也忒闹性子了,您都这么低三下四她怎么理都不理?”温之言横了他一眼,“她是主母,我都未说什么,你起什么哄!” 温泰觉得自己可以给自己打个嘴巴子,又见着温之言在四周看了看,便道:“家主,主母往哪个方向去的,您找错了。”温之言忍不住就啐他一句,“我还没老眼昏花到这份上!” 温泰这下再不敢说话,闭着嘴眼瞅着温之言找了个石头撩袍悠然坐下,两人瞪了几眼温之言瞅着他不自然的神色道:“没见过负荆请罪?” 温泰摇了摇头,温之言又啐他:“说话——”温泰还是不肯说,见他急了才忙道:“家主,主母刚才摆明不想搭理你,这么作践自己岂不有失你身份。” “哪来那么多废话,”温之言看着长公主离去的方向,“她是夫人,这世上唯有小人和女子共难养,”他一副无奈又有些宠溺的语气道,“且哄着吧,等她气消了再说。” 阿徐跟着长公主走了会,前边是一座盖在水中央的水榭,底下几根粗木架了空,托着一间四面俱雕镂着十字海棠格心膈扇的屋子。通向这水榭的是竹桥,走在上面有些晃晃悠悠的意思,阿徐扶着长公主小心翼翼的走进水榭,推了门一架青玉石台浮在水面上,上好的品茶器具也一一放置着。 长公主坐定,手势娴熟的就泡着茶,冲水洗茶后便是正式泡茶,待用壶盖轻轻划去壶口的泡沫,盖上盖子再用开水浇淋壶体,最后只需将壶中的茶倒入面前的公道杯即可。 她细细闻着茶香,轻抿了一口才道:“这武夷山红茶他倒是细心每日都备的有,”阿徐听她说起这话就知刚才跟温之言置气心里一定不痛快,“长公主既然念着家主,刚才怎又给他难堪?” 长公主挽起袖口,倒了一杯给阿徐道:“你猜丞相现下在何处?”阿徐在她示意下坐在了侧面,思虑了下才道:“应是回了书房,家主在府上总是待在那。” 她轻轻摇着头笑了,“亲自来了又没接着我回去,他怎肯空手而归,现下只怕在紫竹林找了个地方坐着眼巴巴等我回去。” 阿徐也有些笑意,长公主再言:“丞相他最是心气高,挫挫他的锐气也好,也总不至于让他觉得我这般好哄,且让他等上一等,我们晚些再回去。” “长公主最是了解家主,”阿徐见她要再倒,接过她手中的茶壶,再倒了一杯,她取过闻着茶香下回答:“夫妻三年,我与他虽是聚少离多,但这些也总是了解的,我也并非存心让他难堪,只是心中到底还是有些不快。” 阿徐闻言坐下听她说:“其实惠敏长公主还是丞相之妻我都不在意,这些都是身外物,名分对我而言委实算不什么重要之物。可偏偏对他,却总是说不清道不明,”长公主放下茶杯,垂眸下有些黯然,“阿徐,我本想着似寻常夫妻一般对他,晨起替他穿衣束发,日落在府外迎接再一道用膳,可总是做不到…” 长公主有些难过,“他又未必肯懂我的心思,我也不想言明,就这么耗着是不是很没意义?” 阿徐不懂情爱,只是为长公主考虑,“婢子不懂这些,但瞧着家主对公主的情谊,婢子觉得不像有假,公主有什么话还是跟家主说一说,兴许说了就能好。” 只是待她们回去后却并未瞧见温之言,长公主有些失望,原来自己还是高估了在他心中的位置。 相府未柳池边,水起涟漪,澜纹不定,柳丝飘然下显得温之言有着不凡的气度,只是细看之下他的眉宇间却是难以自掩的威严气势。 步军副统领温之承坐在亭台边,桌上铜盆中一些纸张焚烧的光亮渐渐暗了下去,薄薄一层黑灰覆在盆底。 温之言半阖着眼转过身看着铜盆中的灰烬,突然仰头冷笑了两声:“皇帝突然将顾士谦调任肃州,还给了他一个军监的差事,看来是在给他铺路了。” 温之承不敢多加揣测,只是等着温之言出声,他倒是饶有兴趣的思索起来,片刻后才言:“咱们这位皇帝陛下真是玩的一手制衡之道,当年借我温家之手瓦解了顾家的势力,如今又想再扶持顾家与我温家相抗衡。” 温之言说道此摇了摇头,“不对,皇帝是想扶持宋氏,但宋直空有一个右丞的名头,凡事都犹豫不决,不成气候。” 温之丞发出了一个疑问:“兄长,可我却听说宋直任知州时,刚正不阿,性子也是直来直往,只是不知为何进了京就成了这般?”温之言琢磨了许久才起身,仰着头想了想道:“宋直虽为右丞但负责监察百官,御史令张继虽是你好友,但也不得不防。” 月色中庭,御史令张继从西侧宫门出宫,刚迈出宫门还没走几步就看见对面负手站立着一个三荀来许的官员。“下官参见温相。” 温之言眉尖微挑,深深地看向眼前正向自己行礼的下属官僚,“皇帝陛下这么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