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十在司法部转了好几圈才看见等在车前的尹寒夏，问：“你干嘛去了？”

“吵架。”

“啊？”越接触陆十越看不上这个小律师，太不靠谱了，“咱不是来办保释的么？”

“不重要，反正出不来，不如早点开庭。”尹寒夏说着坐上车，对陆十道，“有没有办法鼓动舆论让庭审公开，最好是全民可看，一定要防着他们私下提审。”

“我们早有对策，舆论的事儿我们最在行。”

《第一商报》的稿子越写越犀利，越写越夸张，已经上升到国家政策和党政分歧层面，其他报纸转载的转载评论的评论，助理给汪清提醒：“现在关注这件事的人成倍增长，某些在野党用这次事件当噱头鼓动学生们为司法公正请愿，上面也有关注的动作了，别为了一个小女星影响您的前途。”

一旁的万重山也趁机说道：“帮会可以施压，但是架不住有些舵口堂口的师爷喜欢金玉慈，怪我怪我，一心想着给咱挣钱，捧红了这么个妖精。”

汪清放下报纸，嗤笑一下：“小作精，我居然管不了你了。行吧，给下面说金玉慈的案子顺其自然，莫因干涉影响弟兄们前途。”

万重山微微松了口气，没想到汪清却说：“硬骨头难啃但滋味丰富，高山难爬但成就感大，小妮子这回真长我心尖尖里了。”

没有汪清的干预，案件提审速度非常快，三天内便下发了公开庭审的通知，陆十大大松了口气，欣喜的问尹寒夏：“三天后就看你的了，有信心吗？”

“没有。”尹寒夏核对资料里的记录，说，“最重要的是丝云的口供，从她开始证据都一边儿倒，我哪儿来的信心？”

“那怎么办？对方是邵沛啊，邵沛！别的律师还好说，赚钱咱就给他更多的钱，可邵沛是来要命的！”

见尹寒夏还沉浸在资料里，陆十着急问：“律师不应该向邵沛一样口若悬河吗？你这种闷葫芦能在庭上跟上说话吗？”

“你说不能就不能。”

“哎你这个人！”陆十耐下心来，问，“你到底准备什么打法？”

尹寒夏抬眼，问陆十：“我说了你听的懂吗？”

“你说！你说你的！我听不懂也想听！”陆十抓狂，真的要被这个小律师给气疯了。

“以彼之道还彼比之身，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说了跟没说一样。”

“不一样。”尹寒夏正色道，“这就是我的打法。”

金玉慈坐在被告席的格栏里，以往在报纸上看到了很多庭审的照片，但座无虚席的庭审现场她第一次见，很壮观。她看向旁听席，只有夏红、文生和公司里的同僚，陆十、沈方圆都不见了，《第一商报》派来的只有周诺，果子七和老八他们也都不在，金玉慈闭上眼睛，这一刻终于到来了，一切都会在今天结束。

双方律师和原告陆陆续续走进来，看见对方律师是邵沛金玉慈虽然担心但她早已猜到了，邵沛出庭是她心里准备中最不好的情况，他就是来报仇的，但这么多人旁听，她心里依旧有胜的期待。只是她的心思根本不在官司上，她紧张的望着另一边门。

自从见了寒夏，金玉慈在监狱中的光阴就难熬了起来，但长时间的幽闭又让她开始怀疑那天的见面是不是场梦，可清醒过来，寒夏的样子深深刻在她脑海里，但她又开始怀疑那个人是不是寒夏，六年未见，他长大了很多，再也不是过去那个要她背要她抱的小娃娃了。

被告一侧的门打开，拄着手杖的尹寒夏出现在大家面前，旁听席的人声忽然达到最大，每个看到他的人都议论不止，一个过于年轻的瘸腿律师，看来金玉慈真是得罪人了，那么有钱的女明星竟然只能请动这样出人意料的人来辩诉。

金玉慈确认了，上一次的见面不是梦，寒夏真真切切重回她的人生，她目不转睛的盯着寒夏，看他毫不避讳众人盯着他残腿的目光，看他五官平淡的坐到律师席，看他和邵沛对视时的满眼轻蔑，忽然他看向邵沛的眼神扫视到金玉慈脸上，她渴望那束目光可以短暂逗留，但没有，尹寒夏低下头整理诉状，他根本连她一眼都没搭理。

疑问，满心都是疑问，金玉慈没意识到法官什么时候已经坐进来了，震撼填满了她的注意力，除了对她视若无睹的尹寒夏她什么都不关心。

邵沛开始提问，他拿着厚厚一沓证据说：“被告，下面你只回答我是与不是。”

“陈丽婉和你在仙乐宫一直不睦，是不是？”

“没有一直……”

“是不是？”

“算是。”

“你曾在天津的片场对陈丽婉大打出手，并且威胁她，是不是？”

“是她先对我……”

“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