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一声巨响,天际电闪雷鸣,哪怕山雨欲来乌云压城,穿透力极强的雷光还是撕裂了厚重的云层,把临河小城的夜晚照得半边明亮。
天空落下小雨,雨滴颗颗分明,砸落在狼狈的、身材干瘦的少女身上,她一瘸一拐沿着河滩往前跑,漫无目的,神色惶恐绝望。
为什么……
他们怎么会这么快就找到自己?!
自己明明什么都没了,只是想要上学,想读书改变命运,即便是这样也不被允许吗?!
少女思绪混乱,正在思考快点离开、重新找落脚的地方,陡然听到远处的呼和:
“她在那儿!就在前面!”
“快把她抓到不能让她跑了!”
她浑身汗毛炸立,发疯一样拖着扭伤的脚踝往前狂奔,可她一个瘦瘦小小又长期营养不良的年轻姑娘,哪里跑得过身强体壮训练有素的壮汉;
尖叫和绝望的挣扎中,她还是被人从后面一把按倒在地,粗粝的砂石磨破了她的脸颊和手心。
刚被大汉像小鸡仔一样拎起来,她还没站稳,一个毫不留余力的巴掌便狠狠甩在她的脸上,打得她两眼发黑。
“你个贱骨头,跟你老子玩儿离家出走?!”
气喘吁吁的中年男人面目狰狞,又连连打了她好几下,一旁唯唯诺诺的中年妇女才象征性拉了下他的手,劝阻道:
“好了好了,人找到就行。”
“小娟,你知不知道爸妈找你都找疯了,你不小了,都成年了还这么不懂事?跟爸妈回家,不许再和网上那些乱七八糟的人来往,也别听他们瞎说。
好好的孩子都给教坏了。”
女人一副苦口婆心为了女儿的慈母形象,如若不是挟制着少女的大汉丝毫没有卸力,拧得她双臂胀痛脸色发白,还能有几分真。
意识到逃跑无望,脸颊肿胀的少女低声笑了两声:
“谁是小娟……”
顶着夫妻俩震惊恼怒的目光,她满含怨气:“我根本不是你们的孩子,我不是苗小娟!我是虞舒月!!”
“你们从小对我动辄打骂拳打脚踢,要不是老师亲自上门,你们怕被邻居戳脊梁骨,甚至连学都不让我上!现在我好不容易考上了好大学,你们又千方百计阻拦我、毁我前途,就是因为我不是你们的孩子!你们一直知道,是故意这么对我!”
“你们这对歹毒的人贩子,你们要毁了我的人生!”
为什么自己的父母和其他家长不一样,他们不慈爱,不温柔;
这是苗小娟从小到大最疑惑的事情。
她以为努力学习考满分,把家务活承包,当最懂事的孩子,就能换来父母的疼爱;
可这些都是无用功。
明明她常年位居年级前三,成绩斐然,连老师都说她可以冲刺华国顶尖的学府,可当她和父母商量、畅想未来要从事什么行业,父母却轻飘飘否决她的一切决定。
‘女孩子家家,学医学商学计算机都不好,当个老师就行;再说了离家远了怎么能行,咱们市不就有个师范学校,你要想读就那个吧。’
‘别和爸妈犟,要么你就别上了,你王叔的儿子比你大六岁,知根知底年龄也适宜,早点结婚成家也好。要读你就只能读市里的学校,否则我和你爸不放心你。’
‘你就是翅膀硬了,想把爸爸和你妈抛下,真是个喂不熟的白眼狼!’
‘……’
学师范?留在本市?
她不喜欢当老师,更何况那个师范院校只是二本。
凭她的成绩,明明能去更好的学校。
每天生活在压抑的环境下,少女愈发阴郁。
哪怕已经高三了,父母依然不许她住校、不许她上晚自习,只要一回家就给她安排数不清的活儿,压榨她的时间恨不得让她一分一秒都摸不到书本。
青春期的女孩儿虽然内向敏感,但也有一两个能说话的朋友,得知她的遭遇朋友都义愤填膺,并十分不理解:
‘他们真的是你亲爹亲妈吗?你是不是收养的孩子?什么父母会这么狠心,不盼着孩子好啊?’
‘疯了吧你爸妈,你可是能排进市前五十的种子学霸,居然要你不念书去结婚??’
久而久之,她心里也生出疑窦。
少女开始注意蛛丝马迹,留意观察,终于有天她趁着家里没人,在父母卧室的柜子深处,找到了一些来往书信,和几张照片。
信里照片里的女孩儿叫虞舒月,和她年纪相仿,却穿着漂亮的雪纺裙笑容温柔,有着和她截然不同的人生。
有两张照片里的她似乎在参加钢琴比赛,她坐在钢琴前,自信又张扬。
从书信的内容中,女孩儿才知道为何父母这些年对待她,还不如一个陌生人。
因为她不是苗小娟,她不是苗家的亲生孩子,信件中的‘虞舒月’和她交换了人生!
这件事苗家人早就知道,那个替代了她的身份的女生也知道,甚至在信件中楚楚可怜,说自己不知道怎么在生恩和养恩中抉择,说自己不忍心让父母失望伤心。
为了自己鸠占鹊巢的女儿能够继续留在富豪家中当大小姐,这对狠毒的夫妻作出抉择,那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