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时间。
清晨的薄雾中。
官道上。
一支队伍正在急急行军。
哒哒哒哒
马蹄、车轮夹杂着步兵疾行的声音,所有人都急急赶路,没有人敢停顿。
几个衣衫褴褛的逃难百姓站在路边,紧张惊讶的望着这支路过的官军。
和昨夜乱哄哄的逃兵不同,这支官军秩序井然,所有军士都有武器,从火铳长枪到短刀,一应俱全,最不同的是,这些官军没有搜刮他们,昨夜路过的官军可是抢走了他们的一切,还毒打他们,只差没有杀人了,这支官军却对他们看也不看,只是闷头赶路。
没有军旗,看不出这支队伍隶属哪里主将是谁
只看到这支队伍大约五百人左右,有很多的马匹,步兵交替使用马匹代步,所以行军速度极快,中间隐约有几辆大车,队伍的最后方,还有十几个骑兵缓缓断后。
“军爷,你们是哪的官兵,闯贼杀来了吗”一个百姓壮着胆子问。
“我们是榆林中卫所的兵。闯贼已经到五家桥,你们快些逃吧。”一个小旗长回答他们。
“榆林中卫所,哦,榆林尤家的兵啊”有百姓见多识广,竟然是猜出来了。
等官军过去,又有百姓小声说“逃什么逃啊杀牛羊,备酒浆,开了城门迎闯王,闯王来了不纳粮”
此时此刻,队伍的中段,一个戴铁盔、披棉甲的年轻军官正催马前行,目光不时看身边的那辆双马大车,英武冷静的面容间,似乎透出了很多的忧虑。
车轮急急向前,双马大车里传出咳嗽,隐隐听见一人小声念“督师坚持住,华州马上就到了。”
“哒哒哒哒”
马蹄声响,一个络腮胡须的中年汉子骑马从前面转了回来,到了年轻军官面前抱拳禀报道“少佥事,华州城已经到了。”
却是老石石善刚。
华州距离五家桥二十里,运送营只用了一个时辰,就赶到了这里。
尤振武点头,目光向前望,似乎是看到了华州的城池,然后目光再转向双马大车,凑近了问道“乔先生,督师情况如何”
一个中年人从车厢里探出头来,焦急的说道“还在发烧。得速请郎中”
正是乔元柱。
尤振武点头,对石善刚说道“传令,步兵加速通过华州,骑兵在华州东门外停驻,等我命令”
石善刚点头,去传令了。
尤振武再看向自己左侧“杨知县,还得劳你亲到华州东门,告诉城中,督师已到城下,请他们迎接。再请城中最好的郎中到东门待命。”
左边和他通行的,乃是穿着七品绿色官袍、但乌纱已经不见的渭南知县杨喧。
杨喧一路奔波,已经非常疲惫,但眼中却有光,不止是因为自己死里逃生,也因为救出了孙传庭,更重要的是,他从尤振武的身上,看到了丝丝希望,于是道“恩,我这就去。”
尤振武又对王守奇道“长捷,你和杨知县一起。”
王守奇点头,纵马跟上杨暄。
下完命令,尤振武目光看向后方,似乎忧虑更多。
“允文,你以为,华州也不可守吗”
一个身披棉甲的年轻人从双马大车的另一侧绕了过来,到尤振武身边问。
却是李应瑞。
尤振武轻轻摇头。
“渭南呢”李应瑞望着渭南知县杨暄离去的背影。
尤振武没有回答,只是看向了双马大车。
李应瑞明白,最后的希望在督师身上,如果孙督师醒来,重振精神,收拢败兵,召回白广恩郑嘉栋官抚民等人,运筹帷幄,死守临潼和西安,局面是有可能稳住的,最不济,也可以退往延安和榆林,可督师一直病中,浑浑噩噩的,没有办法发号施令,众人也不知道接下来如何是好
李应瑞能感觉到,连尤振武好像也有些迷茫了。
很快,华州城就出现在面前。
但最先看到的并不是华州城墙,而是城外的滚滚黑烟,一问才知道,原来昨夜有败兵经过,闹腾着要进城,要粮要钱,华州守军不明情况,不敢给他们开门,随后,这些败兵烧了城外的房屋泄愤,又或者是为了取暖,天亮方离去,运送营来到时,火刚刚熄灭。
尤振武望着黑烟忧虑,心知道随着潼关大败,原本被孙传庭强力约束的秦军军纪,现在已经如脱缰的野马,怕再也没有人能管束了,抢钱抢粮,甚至杀人放火,都不再稀奇。
华州是一个州,城中有知州,也有兵备道,他们原本听到的是潼关失守,督师阵亡,闯贼几十万的大军正向华州杀来,大惊之下,一个个都觉得末日到了,很快就将死无葬身之地,昨夜路过的败兵,更是让他们惊惶不已。不想清晨时分,渭南知县杨喧却忽然出现在城下,大声高喊,督师到,请他们出城迎接。
初听闻消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