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识是无价的,但购买书本却一定要收费。 急于缓解财政压力的高澄已经顾不得吃相,他命高隆之继续调人刻印凋版。 在洛阳周边多设印刷厂,命人严加看守之余,高澄也打算实施科考书籍专卖制度。 毕竟这种凋版印刷没什么技术含量,很容易传出去。 因此,权力就有了作用,直接用行政手段规定: 除了他小高王,谁也不许卖参考书! 什么!有辱斯文?我一个鲜卑小儿,蛮夷也。 高家父子灵活的族属,是其余统治者所不具备的。 平常自诩渤海高氏,汉人子弟,真要为了利益不顾脸面,那就自动切换成了鲜卑人。 你总不能跟我一个蛮夷来谈道德斯文吧。 但高澄到底还是要点脸面,没有出台规定不许借阅传抄书籍。 书籍价格也没有往高了定,不只是寒门,他还要考虑普通民户的承受能力,印刷书籍的主要目的是推广文教,而不是敛财。 在高澄的物质激励下,刻板匠人们废寝忘食,而印刷厂的生产也昼夜不息。 当第一批书籍被投放到各州郡的时候,科考书籍专卖制度也由中书省颁行天下。 这一制度立即引来一片骂声,但小高也不慌了,在打击书贩子的同时,各州县不断传来的售罄消息让他喜笑颜开。 包括在洛阳与高澄详谈过为政纲要,新近上任的相州刺史杨愔,与青州刺史赵彦深、兖州刺史崔季舒等人纷纷来信,让高澄第二批多发一些书籍过来。 高澄并没有吃独食,为了激励地方官府打击非法书贩,高澄分了三成利润给地方财政。 杨愔等人要一展拳脚,必须有财政支撑才行,这也是他们这么用心的原因。 高澄催促印刷厂加大生产,准备输送第二批书籍的同时,也着手对货币进行改革。 单靠贩卖书籍能缓解财政紧张,但依然不足以支撑起高澄预想中的官学与蒙学。 如此自然要想尽办法,货币改革就是其中之一。 南北朝混乱的货币政策一言难尽。 各种劣币充斥市场,百姓往往更信任布匹的价值,所以高澄破潼关时给出的赏格除了爵位以外,是三千匹绢布,而不是钱币。 要解决这个问题只需从两个角度下手,其一是打击私人铸币,其二是推出足重的钱币。 高澄也有想过发行纸钞,但一来要考虑民众的接受度,二来也是明朝宝钞滥发的教训。 自己一个文科生,懂经济常识,但子孙不可能控制住印钱的欲望。 高澄最终还是放弃了纸钞的想法。 铸币属工事,交给谁也不用多考虑,手头有个冶炼老祖,就该当驴来使唤。 当即让高隆之从铅活字印刷的研究中抽身,主持铸币工作。 儿子娶了高欢庶女,真以为他高澄做媒是不用回报的! 尔朱英娥、小尔朱、元玉仪、元静仪,四次做媒,从未收获回报的孙腾表示情绪稳定。 当然,高澄从没忘记老孙的功劳,将来即使熬不到开国,也要追赠一个王爵,虽然到他儿子就只能降为公爵。 高隆之同样如此,他抢夺玉玺、欺负皇帝,恶行累累,但他照样是小高王辛勤的小蜜蜂。 对于高澄所交代的任务,高隆之总是抱着极高的热情去对待。 一起在洛阳过了七年,他了解高澄与其父高欢一样,都是重情义的人,如今苦点累点,将来都是在为子孙积福。 送走了高隆之,高澄将正在闭门修撰律令的封述唤了过来,征询他对私铸钱币的处置意见。 这位法学大家给了高澄一个字的建议:杀。 听从专家的意见,中书监高澄起草政令,经侍中高澄审核通过,由中书省颁行天下,再以尚书令的向刑部传去口训,一律严惩劣币贩子,充没其贩售所得。 由于谁也说不清到底贩售了多少,自然就是没收全部家财。 这项政令才颁发还不知其发展,高澄就打起了化缘的主意。 化缘对象也是他的老朋友了,佛教。 当年充没寺庙产业,一顿给吃撑了的高澄并没有打佛像的主意。 洛阳一千三百余寺,被他抹了零头,留了十三座寺庙。 那些被废除的佛寺可不缺少佛像。 如今又饿了的高澄,看着那些金光璀璨的佛像,打起了金漆的主意。 于是一场轰轰烈烈的刮金漆的运动,在高澄的主持下在东魏开展。 小高王放过了那些被允许设立的庙宇,但依旧止不住僧尼与信众的不满。 因高澄刮金漆的行为,也给他冠以高扒皮的名号。 不过他们也只敢暗地里称呼,明面上那还是要拥护小高王的领导。 当然,高澄是个注重公平的人,没理由祸害了佛教,就放过道教吧。 就算土生土长,也不是它幸免于难的理由。 当年是一个佛教吃到撑,放过佛像的同时,也把道教给放过了。 如今小高王向道教伸出了自己化缘的手,道教也因此遭了大难。 一时间,高扒皮的美名不止佛教徒颂扬,道教徒也要称赞几句。 小高王干了这么多缺德事,被这么多人骂,他的统治却因为各地蒙学与官学的设立而越发稳固。 人人心里有杆秤,骂高澄是一回事,但他搜刮这些财物都是兴修校舍,推广文教,而不是个人享乐。 自古以来哪有这样不计声誉,一心为民的权臣。 顽固不化的教徒们背地里暗骂高澄缺德的时候,却是各地百姓对他由衷的赞颂。 不过小高王不看重这些虚名,张师齐可以作证。 高澄正规划接下来一系列经济改革的时候,他的好兄弟司马消难来了洛阳。 司马消难赶上了九品中正最后一班车,在晋阳得了官身。 也许是觉得留在晋阳跟小高澄混没前途,特意找他父亲司马子如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