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像脱掉平日里温柔待人的皮,将内里的尖锐刻薄显露出来警告越过她安全范围的人。
“怎么了?”他笑。
明知道眼前人终于要露爪子,谢易初低头,一个轻飘飘的吻落在她唇角。很轻,说是一个吻,更像是另类的安抚,托着她后颈碾了两下,然后尝到眼泪的味道。
周唯面无表情地说:“我有时候真的很恨你。”
话音落下,谢易初忍不住挑眉。
也不是很惊愕,只是不知道做什么反应才好。
他薄红的唇抿着,停滞片刻,还是顺着眼泪吻到她眼睛,“说来听听?”他弯腰抱紧她,将她下巴搁在自己颈窝,带着她左摇右晃。
周唯在他臂弯里感到一阵久违的沉酣,疲倦感袭来,整个人仿佛置身温暖的水波里,下一秒睡过去也没关系。
她闭上眼。
将身体的重量依托给谢易初。
“我跟你说我胃疼,我鼻炎又犯了,其实习惯了也不怎么难受,但是我告诉你,是因为我想要你心疼我,比起这些微不足道的痛苦,我想用来博取你的,同情。”
其中半秒钟停顿,周唯将爱替换成同情。
这和恨他有什么关系,谢易初不解,又很疑惑,侧眸笑了一下,再转回来看她,一针见血挑破:“我没有那么多同情心。”
言外之意他想她明白。
周唯不语。
谢易初往上提了提她,抱去沙发,让她坐在腿上,周唯低着头,手臂的每一个关节都像可以拆卸那样软绵绵的随意摆弄。
谢易初想让周唯看着他,一松手,她就没有骨头一样往下滑,无奈踩着茶几屈起双腿支撑她后背,才勉强算面对面交谈。
“祖宗,话别说一半,为什么恨我,讲吧。”
周唯仰头,后脑抵到他膝盖,脸侧过来面对他,像一条搁浅的鱼翕动着声音。
我恨你让我明白我和别人没什么两样。然而她用手心压住眼睛回答:“没有为什么。”恨一个人太简单了,尤其是谢易初这样的。
偶尔瞥到那张便利贴都可以因为他字写得很好看恨一分钟。
“跟我赌什么气?”周唯肩膀和躯干的连接像机械做的,谢易初稍微用了点力就拨开她手腕,俯身望进她眼睛里,“真不说?”
“……”
“好吧,”他暂时跳回上一个话题,“你说博取我的同情……”谢易初修长的手指抵着下颌,似笑非笑想了一会,“是我要感谢你给我机会,这样。”
周唯不想再听了,起身要离开,“我去做饭。”她还记挂着谢易初晚上没吃饭。
脚踩在地上,手腕被他攥在手里,谢易初摇了摇,“不想听表白吗?”
“你别说了。”周唯甚至不敢回头。
“做完以后说恨我,但是不愿意——”
“我叫你别说了!”
周唯转身,猛地把手腕从他手里抽出来,腕骨皮肤很快红了一圈,她咬牙切齿地逼问:“你不明白吗谢易初?你发誓你一点都感觉不到!”
谢易初在她的注视下将她垂落的头发仔细替她挽好,慢慢地讲:“我应该明白什么,周唯,你不妨现在告诉我。”
“我恨我爱你,懂了吗,谢易初。”周唯的眼神没有哀伤,没有绝望,被一片雾蒙蒙的空白充斥,这种空白比真切的伤害还要令她痛苦。
“我以前绝对不会管你雨天去哪里你是死是活跟我没有关系!”
但是今天因为找不到他给所有认识的朋友打了一遍电话。
谢易初极为平静地回应:“明白了。”
他神色从容地去了隔壁,从起身出门,到带上门,沉闷的砰的一声,至始至终没有看她一眼,周唯深吸一口气,坐在沙发上。
被柔软的弹簧颠起不高的高度。
时针走过小半圈,门口传来敲门声,周唯趿拉着拖鞋开门,谢易初俯身箍住她腰,周唯被冰凉的温度激得一哆嗦,他手湿淋淋的。
谢易初问:“你能不能再说一遍。”
周唯说:“不能。”语气冷冰冰的。
他将脸埋在她颈侧,闷闷地说:“我去把床单洗了。”
周唯说:“我没问你。”
谢易初“嗯”了声,“是我想说。”
他把床单洗了,顺带拖了一遍地,还是感觉像做梦,走过的地方怎么都软绵绵的,冷静不下来,又怕是真做梦,回来找她确认,周唯冰冷的脸让他心里一下安定下来。
周唯迟疑地摸了摸颈侧。
“你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