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当做一场美梦(上)(1 / 4)

裴鹤之将那张皮反手撕下,抬眼看着文欲竹脸上的阴霾:“姐姐认得此人?”

文欲竹点了点头:“嗯,有过一面之缘。”

若非她对那夜灵堂印象太过深刻,怎么也不会想到有朝一日竟然还需要亲自指证他。

裴鹤之坐回桌边,略感惊奇:“我还是头一次听说世上有能令姐姐过目难忘的容颜。”、

明明就连一开始连他的脸都记不住,几次三番来找她,三日之后才算是彻底将他的名字跟脸结合在了一起。

而且他手里拿的这张皮相貌也并非绝品,甚至平平无奇没什么特点,怎会让文欲竹对它的主人念念不忘呢?

她从少年手中接过皮面,同他解释说:“此人乃是宫门前任少主,名叫宫唤羽。”

宫门之事,按理来说应是由四大宫分别管辖,而与江湖的对外要务,基本上都是交付在宫尚角的角宫亲自掌管才对,这宫唤羽又是如何跟此人进行的交易?

少年歪着脑袋,抱着胳膊,墨色的碎发挡住好看的眼眸,透不出半点光亮。

“世上之画像师,所作画像与本人能有七分相像已是超群。画皮如画人,照猫画虎,只会适得其反,所以不存在间接交易一说。”

裴鹤之见文欲竹面露凝重之色,不由得关切问:“姐姐这是想到了什么吗?”

她甩了甩卷起的衣袖,遮住手腕上色彩鲜红的朴素绳结:“眼下赵谦已死,我虽与他留下的这些皮相中一人有过接触,但也实在有些难办。”

裴鹤之:“何出此言?”

文欲竹沉吟道:“宫唤羽已死,若真是他所为,现在双方皆暴毙身亡,这才是真正的死无对证。”

说着,她停顿了下,语气迟疑:“但……说不准宫唤羽还活着。”

裴鹤之闻言惊奇地挑起眉毛,听懂了她的言下之意:“姐姐的意思是,假死?”

文欲竹:“嗯,金蝉脱壳之计。”

裴鹤之扭过头去看那扇反锁的门扉:“宫家出事在江湖上很快传了开来,南方领土亦是有所知晓,可宫唤羽费尽心思假死脱身的目的又是什么?”

“宫家对外宣称少主执刃因故身亡,实则江湖上无锋刺客潜入宫门刺杀的消息已经传开,可宫唤羽却能从其中躲避刺杀,很难让人不对此产生怀疑。”文欲竹脸上的表情愈发不解了起来,“而且,我还有一件事不明白。”

“宫唤羽如今身在何处?”

就算宫远徵剖解宫唤羽遗体时没能察觉到不对劲之处,可他又是如何躲避宫门之后重新部署的森严岗哨,悄无声息的隐匿在暗处的?

“……”文欲竹捏了捏胀痛的眉心,这几日夜里一直没能睡个踏实觉,弄得她现在精神有些困萎靡不振,“此时回头再作商议。”

她抬头看向少年雪白干净的脸,问:“赵谦已死,你现在怎么办?”

“刚刚不是说过了吗,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裴鹤之嘴角的笑意愈深,悦耳如铃的清脆笑声落在耳畔却是如同魔鬼的低吟,“就算火化成了灰,我也要亲自将他扬个干净。”

文欲竹眼神晦涩不明的瞥了眼少年嘴角张狂的笑容:“你早些出去为好,长期待在这里,对你的内力肯定会有所耗损。”

长时间待在这蛊中,她一个没有内力的人都会觉得滋生了不少疲惫之感,更何况专门针对的内力深厚之人?

裴鹤之默默放下撑着下巴的手,嘴角的笑意竟不经意掺杂上了几丝苦涩。

少年摇头叹息:“姐姐,你还真是永远都学不会多为自己考虑,就连母蛊这种保命的东西都下在了宫远徵身上。”

让自己来承担子蛊所需面临的未知。

“我没你想的那么伟大,比起我,将还梦的母蛊下在宫远徵身上才是上策。”窗外的凉风袭来,将她的衣袖吹起半截,露出一段细腻白皙的小臂,“本来就是我自作主张将他拉进了蛊中,他死了,宫尚角不发疯将我碎尸万段就已经算客气的了。”

贱命一条,不值钱。

“……”裴鹤之扶着膝盖起身,走到她面前,嘴角弯下去的脸上只剩下了心疼。

裴鹤之:“背上的伤应该没有一起带进来吧?”

文欲竹:“没。”

少年衔起她的一丝长发,闭上眼睛抵在唇边轻吻,剑眉蹙起:“姐姐要是死了,那宫远徵也别想继续活下去。”

文欲竹盯着少年眼下那滴乌黑的痣痕,轻声斥责:“你是存心要和宫尚角过不去?”

裴鹤之反驳:“我可没那么闲,但如果他想动你的话,我不介意跟他一命换一命。”

大不了就是一死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