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1 / 3)

覃彩绣心情不好。

她首先没想到认错人这么狗血的事会发生在她身上。

那李家叫李宏的明明就知道这车上还有个丫鬟,怎么会没提醒呢?这是说明李宏没眼力见,还是说明李家内部有嫌隙?

其次,她觉得李家有点不像话。

来迎接他们的只有这小猫两三个不说,竟还有两个是未婚的内宅娘子,去宅子的路上,那李家的年轻男子又在旁边喋喋不休,全然没有该有的礼数。

在加上一些来到陌生环境的不安,覃彩绣的心情简直就是越来越差,直到入席,却感觉到自己的手被握了一下。

已进了宅子,覃淼便摘了兜帽,乌发如鸦羽浓密黑亮,衬得皮肤更白,裙踞曳地,广袖随风,整个人如谪仙一般,周围的眼神更加直白,覃淼的神色却淡淡的。

她看上去很平静,覃彩绣却知道,她八成是在发呆。

覃淼是这样的,少时夫人罚她跪在台阶上,她也能跪着跪着就开始发呆。

却没想到,这样的覃淼似是察觉到了她的心情似的,在席间坐下的时候,握住了她的手,轻声说了句:“别在意,都不是什么大事。”

覃彩绣一愣,微微点头,站到覃淼身后,再想到自己先前的那些念头,又觉得,自己现在可真够封建的啊。

可是有什么办法呢,那么多年耳濡墨染,她若是没把自己融入进去,说不定都活不到今天,与她相比,覃淼至少投了个好胎,反而可以不顾忌这些。

但是就算投胎投得再怎么好,若是世道继续乱下去,估计也只能成了那案板上的鱼肉了。

是了,眼前的事都是小事。

什么事是大事呢?

覃彩绣眼神复杂地望向他们过来的方向,那东南方向原本的都城,那一路而来颠沛流离的景象。

再看眼前歌舞升平,佳肴珍馐,也不知这样的好日子,还能过上几日。

……

实际上,不止覃彩绣在想这些。

覃淼的父亲覃维哪怕在席上亦是忍不住长吁短叹。

他是蜜罐里泡大的世家幺儿,家里花团锦簇地把他养大,没有责任给他,到三十而立的年纪,给了他一个清贵的官职,于是宅内宅外的,也都是捧着他,于是哪怕到了如今年过不惑的年纪,从前也是没见过吃过什么苦的。

这一路颠沛流离,可以说是他最苦的一段日子。

苦得他是再也不想过了。

于是虽然覃崧劝他修整一阵子就去追上大部队,他心里也是不愿,见眼前的李家家主李延满面红光地冲他敬酒,客客气气地说着奉承话,便更觉得,留在这儿的决定是对的。

只是要嫁了淼儿……

想起夫人在车厢中垂泪,他又只有那么一个女儿,心中多少也是有些不忍,但这不忍很快在一杯又一杯的酒中淡去了,反而叫他大发感慨:“贤弟有所不知啊,这一路而来,见那卖儿鬻女,尸横遍地的景象,愚兄心中何其不忍……要说,都怪那燕人,茹毛饮血,果真是些不通礼仪的野蛮人,只叹这百姓如此多艰,又不知一时的太平能坚持多久……”

李延一挥手,豪气冲天道:“凭那些胡人有多野蛮,咱们这坞堡大门一关,哪怕来个几万人都打不下来。”

覃维瞪大眼睛:“此话当真?”

自然是有吹牛的因素。

但是话都说出去了,李延也得圆上:“咱们这坞堡,从建成至今,已有八十载有余了,那筑城墙的,都是上好的青石,管它是投石还是火攻,都别想打出一个缺口来,堡内青壮,别看平日里只做些割麦磨面的活,待上了战场,都是一把一的好手。”

见覃维不信,李延又说:“不说别的,就是咱们这些族内青年,骑马射箭,使枪用刀,都不在话下。”

话毕,李延拍桌高声道:“诸位好男儿,你们覃世伯不信你们是好汉呢,谁来给他露一手?”

最先响应的又是那李定。

他是青年一辈中还未婚配者里年岁最大的,似乎也最爱显眼,拿着一竿长枪便冲到了大厅中央,边上的人挤到一边,鼓掌起哄,在一片欢呼声之中,长枪下劈,发出破空之声。

覃彩绣看着这场景却忍不住皱眉,只觉得不成体统,低头看向覃淼,见覃淼低头吃饭,耷拉着眼睛,也是没有什么兴致的样子。

似是因为边吃边走神的缘故,嘴边上都沾上了一些面饼的碎屑,覃彩绣连忙拿出帕子来帮覃淼擦了,覃淼在此时抬头,一双清莹双眸望着她道:“彩绣,我头疼。”

覃彩绣有些心疼,伸手帮覃淼按了按鬓角,低声问:“可是环境太嘈杂?”

覃淼垂眸喃喃:“我又听到了,更清晰了,那声音说……”

覃淼没说出口,因为有一位李家女郎坐到了她的身边,正是先前在坞堡门口等的其中一位,掩嘴笑着对她说:“三娘看哥哥如何?”

覃淼抬眼:“谁?”

李家女郎的目光浅浅往大厅中央一瞟:“那是我同胞的哥哥,刚及冠呢,未有婚配。”

覃淼却道:“你是谁?”

“叫我李九娘就是了。”

“就叫九娘么?”

李九娘一愣,一时不知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