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底的气候清爽温暖, 很是适宜静养,祁衡虽无性命之忧, 却也伤重,失血过多, 即使没有昏迷,也是不能下床的了, 当夜姜毓陪着祁衡的时候, 薛阳那里就已经准备了奏折, 第二日天蒙亮的时候就报进了宫里言及刺杀一事。
只是朱氏派来的都是死士, 哪怕这回情节听着再严重, 一切事情也都是死无对证的,拿不出来证据,自然也不能指证凶手。
宫里那边得了消息,明着下了令让大理寺彻查此案, 截杀皇亲国戚何等大事, 可谁的心里都清楚, 这根本查不出来什么, 至多最后将那些死士的尸体扣上山贼流寇的帽子了事。明面儿上走一串流程大家脸上都好看罢了。
禄王府闭门谢客让祁衡养伤,不过禄王府原本就没什么客, 这闭门谢客也只是摆个样子, 暗里头祁衡自醒来以后就没停过,先是薛阳进出传递消息,待躺了三四天祁衡稍有起色的时候,趁着姜毓在自己屋里小憩, 便有“外客”进了祁衡的屋子里面议。
每至此时,姜毓虽然心中抱怨祁衡不知养惜自己的身体,受了这么重的伤元气大伤,竟然还强撑着精神一刻不肯松懈,却也不敢打扰阻拦他们。那些“外客”在祁衡屋中多久,她便在自己的屋中等多久,待那些人走之后,再进祁衡的屋中,该让他吃药吃药,该用膳用膳。
草药的腥苦味道淡淡萦绕,又是一日,那些“外客”自巳时祁衡醒来一直待到了未时离开,整整在祁衡的屋中待了两个时辰,比往常的时间又待得久了一些,姜毓从窗子里眼看着他们从院子里离开,赶忙让人从小厨房里端了稳着的膳食往祁衡的屋里去,进门的时候碰见了落下了一步还未离开的薛阳,微微见了个礼打了个招呼,便出去了。
屋里有草药腥苦的味道,姜毓端着托盘进去,便见祁衡合着中衣靠在床上,背后还垫着高高锦垫,毕竟是与旁人议事,纵使有伤,威仪却是不失。
姜毓将装着膳食的托盘搁到床边的小几上,道:“王爷有伤在身尚未痊愈,外头等着商议的事情再大,现在也该有个度,王爷早早养好了身子才能真正不耽误了事。”
祁衡笑了笑,“今日是有些久了,不过也着实是要紧的事,也不曾看时辰,多久了?”
姜毓在祁衡的床沿边坐下,淡淡道:“足足两个时辰,朝会也不过如此了吧。”
倒不是责怪,只是姜毓总是得提醒祁衡仔细着自己的身子,“午膳的时辰都过了许久了,你们这些人的胃怕不都是铁打的。”
祁衡瞧着姜毓,那丫头的神色淡淡的,可眼睛却不瞧他,祁衡知道姜毓心中定是不怎么高兴的,每每有人来了议事完毕姜毓总要进来,或许送汤药或许送饭食,再不行便说是进来看看他躺好了没,回回都是这么淡淡的看不出来喜怒,但那萦绕周身的清冷味道,明摆着便是憋着什么不高兴,今日可算是憋不住透出了两句来。
祁衡可不敢跟姜毓杠,仿佛没听明白她话里的意思,道:“原本倒是不觉得,只是一见着你进来,我便忽然觉着有些饿了。”
“那便赶紧吃吧。”
姜毓端了小碗起来,碗中是热气腾腾的面条。祁衡瞧着,又转头瞧了一眼小几上剩下的膳食,恹恹道:“怎么又是这些,我嘴里都淡得没味儿了。”
重伤初愈,姜毓谨遵医嘱每日都只给祁衡准备清淡的膳食,开始是粥,各种小菜配的清粥,祁衡开始伤口疼痛虚弱得手都抬不起来的时候自然没感觉,待有了些精神这些便承受不住了,嚷着要炙羊肉要烧鸡。
姜毓自然是不会应她的,让厨房变着花样做了些其他的,譬如这几顿端进来的膳食,一托盘上有蒸饺有面条,还有云吞小笼包,却无一例外都是素的,只有很少的肉丁肉沫,简直一点儿油水味儿都尝不出来。
“王爷再忍几天,闫太医说了,待王爷身上的伤口都愈合得差不多了,便能开始吃些好的补补身子,这些日子还是得忌口。”
姜毓也知道祁衡的习惯,用膳时饭桌上总得有碗肉的,每回桌上大部分的肉菜都进了他的肚子,这清汤寡水的搁姜毓身上倒不觉得什么,祁衡大概是受不了的,只是再不习惯,这些日子也得忍着,待太医看过了没事了才能断了忌口。
“早说过那些太医的话不能全信,你便让厨房做上一碗炖羊肉过来,分量少些就是,吃不出毛病的。”
祁衡听着太医两个字便觉着烦,若是换成以前哪里会听太医讲什么,这点子伤,还不是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可眼下,一切都握在了姜毓的手中。
姜毓完全将祁衡的话当做耳旁风,道:“王爷还是先用膳吧,用了膳好休息,待伤口长好了,想吃什么便吃什么。”
“唉……不想吃。”
祁衡闭上眼睛长叹一口,姜毓这里不许,哪怕院子里都是他的人,他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祁衡有些丧气,半睁开眼偷看姜毓的神情,就见着姜毓面无表情。祁衡瞧着她半晌,然后起了旁的心思。
“你先将碗放一放,我与你说两句话。”祁衡道。
姜毓无奈,这么大个男人,有时候竟还像个孩子,将手里的碗往旁一搁,道:“说什么?”
“来。”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