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了数日,这京城众人近日瞩目的大事春闱终于拉开序幕;卯时,天还有着朦朦雾气并夹杂寒凉的露气,让人不禁蜷缩身躯不敢挺直脊背;良水巷穆苏的三进院儿里已然是灯火通明,府中三名赶赴会试的学子伺候的下人可不敢松懈。
耽搁许久收拾妥帖之后,三人提着考篮走出府门,侍从们打着灯笼送几人上了马车,江淮坐下后将考篮放置脚下,腾空了的两只手伸到嘴边,嘴里哈出一口热气随即又搓搓双手想要以此取暖;一旁的康旬也是面色麻木,身子有些微颤。
“这京城的冬日可真冷,称之冷得刺骨也不为过,临淮可从未如此寒冷,真让人受不了。”江淮开口哀叹,康旬也点点头甚是认同。
早已适应北方严冬的穆苏并无不适,见此笑笑开口解释:“北方可不比江南那等地方,平日里也是极少出门多在屋里烧着炕或是炭火,汤婆子取暖;你们这已算是好的,如今已是新年开春正午里也能见到太阳,暖和不少,今日卯时出门也是赶上一天最冷的时候,忍忍也就过去了。”
“这般冷的天气,在贡院这几日可怎么熬过去?”康旬面露忧色,低声轻问。
“不必担心,会试不同此前的乡试、院试,赴考的学子都已经是身负举人功名的,乃是大兴朝的栋梁之材;更何况会试全天下五湖四海的学子都会来这里赴考,京城位处北方,冬日严寒,自是要照顾各府的学子,虽棉衣还是不允穿以防夹带,但会试允能考生自己准备炭火,官府亦会放发不少。”穆苏说完侧身打开马车车壁里存储东西的暗格,只见里面三个大大的包裹。
“这里面是我吩咐管家给我们准备的炭火,想必这三日应当是够用了。”穆苏话落,江淮伸手将里面的包裹拿了一个出来,将其打开里面装着满满当当的炭火,江淮看了眼惊呼:“银丝炭!”
片刻后又呐呐叙说:“平常农户人家皆是柴火取暖并不讲究,家中稍富裕的一般用好一些的木炭,我家便是;这银丝炭除了皇家用的兽金炭便是最好的炭火,烧起来没有一点烟雾,其炭素白霜,不易熄灭,价值千金,且只官宦人家才能用,外面买不到得去官窑凭牌子才能买着,越上乘的也要越高品阶的官员才能买,这样好的银丝炭我可从未用过;多谢穆兄了。”
江淮爱不释手,抬头向穆苏道谢又道:“有了这等好炭会试我定好好好发挥才不辜负穆兄这好炭。“
一旁坐着的康旬见也不曾见过这等珍贵之物,哪里认得出来,若不是江淮道出恐怕还傻愣愣的受了,现下有些坐立不安。
穆苏心细,知道江淮这一番言论定会让康旬难安,轻声开口:“差了管家拿世子令牌去的西山窑,掌炭的下士并不曾收银子,原我份例里本就有每年百余斤银丝炭,近些年我远在临淮不曾领过,今次要领只是将往年的还于我并不曾收银子,你们安心用便是。”
“当真?”江淮有些心疑。
“当真。”穆苏点头,侧眼看了眼康旬,见其果然面上神色松缓不少;以穆苏的世子位,朝堂每年确实有些份例,炭火,冰敬,银子皆是不少,不过每家世子都是跟着家中人一道领的,这些年他的份例也都是穆侯府的人领了去,他不在京城亦不曾过问,买这些银丝炭他是花了不少银子的,约莫有几百两银子,如此说只是为了让康旬心安些。
所辛娘亲留下来的钱财极多,早在外祖父来京接他去临淮时微棠姑姑便将所有地契、田契、房契、铺面、庄子都给了他自个儿保管,因着穆苏极其早慧,且苏章远将穆苏带离穆侯府也就无须防谁,微棠自不敢再隐藏,留于老爷决定。
穆苏拿着这巨大一笔财富前去同交于外祖父、外祖母,两位老人笑呵呵的拒不接受,还打趣让他自己存着,日后好寻媳妇给聘礼,将穆苏羞的不行;苏家百余年基业,嫡系这一脉更是底蕴深厚,族人终究是族人,同气连枝也不能混了,苏氏其余族人虽亦是富庶,但到底同嫡系相差万里。
因而穆苏小小年纪身具万贯钱财,平日里上学也花不了什么钱,家中衣食起居又有外祖母照料,还时而同穆苏支些银子,更是不缺了。
说话间,马车停在了贡院外,外面人潮攒动,举目望去皆是赴考的学子,穆苏、江淮同康旬三人下了马车。
会试不同此前参加的考试,迈过这一步便是鱼跃龙门彻底改变命运,寒窗苦读十年乃至几十年也就有了回报,在场众学子望着前面恢弘气势的贡院门牌心下暗自激动,康旬、江淮也不例外,抬头向上望去。
会试由京城卫军把控纪律,比之此前各府的差役、衙役严肃了许多,让众人不敢轻举妄动;挨个儿排队上前接受官员检查,恭敬异常;很快便轮到穆苏一行人,一身衣物褪尽,上上下下里里外外被仔仔细细检查了个干净,方才准许穆苏入贡院。
照例按着号牌寻到自己的号舍,打理一番方才坐下,准备了许多炭火也不必节俭,快速点燃炭盆暖手,并收拾妥当其他,只待发卷;一路科考上来对这科考场上一事已然是极有经验了,贡院内的诸多举子也亦然波澜不惊了,一切均按着流程走。
铜锣敲响,诸考生可以开始做答。
并不急着动笔,穆苏按着自己平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