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连忙进宫来,“好端端的,怎么就要走了。”
盛梦瑶:“她父母年岁已高,却还尚在,但年前告危一次,她心里惦记,便也想通了,觉得要回去才好。”
折邵衣:“她走了,这宫里除了河洛,便只有黎太后。”
盛梦瑶,“她不是京都人,回去也好。”
十五岁就离家,如今五十岁的人了,自然想回去看看。
她道:“邵衣,大家都老了。”
折邵衣摸了摸白发,笑起来,“您可别说老,我可不老。”
她道:“吴太后不愿意您送,那我去送。”
谁知道刚送走吴太后,黎太后也提出了归程。
盛梦瑶愣住,“你是京都人,你要去哪里?”
黎太后,“邵衣的八姐姐走遍了天下,著成不少山河图,妾身见了心痒痒,便也想出去看看。”
她有些愧疚之心,“妾身对不住您,之前还说要陪您一辈子的。”
盛梦瑶却摇摇头,“你自来喜欢读书,也喜欢看游记,这些年为了女院的事情不曾出去过,如今老了,想出去走走,自然可以。”
“理所应当。”
黎太后:“陛下,您想出去走走吗?”
盛梦瑶:“想的吧?这江山,我还没走过。”
她熟记每一寸土地的名字,但是除了京都,她没有踏足过那些名字上。
她笑起来,“阿黎,那你就帮我去走走。”
人生在世,年轻的时候不得闲,老了,阿黎想出去走走,她不能拦。
折邵衣便又进了宫,看着她叹气,“这可怎么办。吴太后是为了父母和故土,黎太后是为了诗书和远方,如今,只剩下河洛了。”
但是河洛住在东宫里面,自有她的夫婿和孩子们。
她有些发愁,“陛下,要不,我搬进来吧?”
盛梦瑶摇摇头,“你也有自己的人生。”
折邵衣也有孩子,有孙儿孙女们。
折邵衣心疼的看着她,“这皇宫,太大了,您一个人走,是不是过于寂寥。”
她都要哭了,“阿姐,我一月里,陪你住十五天。”
盛梦瑶笑出声,“哪里就那么矫情了。”
折邵衣走了,她起身,乘坐龙辇去御书房,坐在龙椅上批改奏折。
晚间的时候,外面突然下起了雨。
她让人搬了一张椅子坐在窗户边看雨,河洛走进来,见了这一幕,笑着道:“母亲,雨有什么好看的。”
盛梦瑶:“雨很好看。”
她说,“河洛,你去替我送送黎太后吧。”
她没有问黎太后要不要她送,想来也是不愿意的。众人太过于相熟,不愿意在宫门口别离。
河洛不解,“为什么不要您送呢?”
盛梦瑶:“因为……我去送了,她们就走不了了。”
她微笑着叹气,“我们在一起很多年,很多年了。”
河洛蹲下身子,靠在椅子上问,“母亲,你想出去走走吗?”
盛梦瑶摇头,“再过几年吧,等你能稳住朝堂的时候,我就能走了。”
河洛惊讶的看着她,“你的意思是……”
盛梦瑶:“禅位于你,又不是什么大事。”
她不必等到死的那一刻,才让河洛接手。
她只是对河洛道:“你一定要记得你身后跟着无数的人。”
河洛郑重的点了点头。
长明一十年,宫里开始寂寥。
因为女帝登基那几年,就遣散了先帝的后宫,宫里的宫人们无人伺候,便遣散了一批出去。
宫人们并不多了。
而且,宫里已经有一十年没有再进过太监。她不知道以后的宫里有没有,但是在她当皇帝的期间,太监是被废除的。
宫女们也越来越少。
如今,吴太后和黎太后都走了,就剩下了她一个。
盛梦瑶让人拿来了宫里的名册,乘着一个艳阳天,把宫人们都叫来问,问她们有没有愿意出去的。
她一个人,也用不了这么多人。
河洛的子嗣也不多,不过小树的子嗣倒是多。
但小树成年之后就出去住了,皇家的孩子们也都在外面。
河洛的东宫里倒是有三个孩子,但是东宫那边的人手已经够了。
盛梦瑶一点点打算,最后索性将人送出去了一半,只留了百来个人。
这一群人里面,共有三十个老人。有老太监,有老宫女,无依无靠的,从小的时候被选进宫,大了在宫里伺候,老了,便也不愿意动弹了。
盛梦瑶想,她将来史书留名,应有节俭一字在。
长明一十三年,是盛梦瑶觉得自己成就最高的一年。她无比的满足。
这一年里,大秦十八州的女子参与科举的人数达到了三百一十三人。
这三百一十三个女子的名字,盛梦瑶亲自抄录在长长的卷轴上。
有的刚刚参加了童试,有的是院试,有的是乡试。
名册送来的时候正是晚间,是折邵衣亲自送来的。她的欢喜溢于言表,还在名册上绑了一个红绸缎。
“这是好事,自然要做喜事来办。”
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