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翔,柳宜,点状元。”
分坐在大殿两边的江凭和柳宜同时站起身来谢恩,抬头时,对视一眼,互道“恭喜”。
*
殿试放榜,柳先生一门出了状元和榜眼。
第二天一早,宋皎和朋友们,早早地就去了石介堂,跟两位师兄说恭喜。
却不想两个师兄都不在,只有柳先生在柜台上看书。
宋皎跳进门里:“三爷爷,恭喜恭喜。”
“柳先生,恭喜。”
柳先生抬眼看他们,面上难掩喜色:“同喜同喜,等什么时候,你和温知、楚珩也中了状元,我才算是真的喜。”
“还早着呢。”宋皎望了望四周,“师兄不在吗?出去玩了?”
“哪儿呢?过几天状元游街,被宫里的人喊去量尺寸、裁衣裳了。”
“噢。”宋皎点点头,也趴在柜台上,“到时候我就牵一匹小马驹,悄悄跟在两个师兄后面。”
“你跟在他们后面干什么?”
“沾沾运气呀,而且到时候肯定有很多姑娘家给他们丢花呀、手绢呀,什么的,他们肯定拿不下,我就背一个大箩筐,帮他们把东西收起来。”
柳先生佯装板起脸,抬手要赶他:“去去去,要你在那里碍手碍脚的?他们快回来了,去找他们玩儿去,别来吵我。”
“三爷爷,那我真的走啦。”
“走走走。”
“我真的走了噢。”
“快走。”
宋皎跟他挥挥手:“那三爷爷拜拜。”
温知与楚珩也行礼:“柳先生回见。”
三个人出了石介堂,就往皇宫的方向走,看能不能遇到两个师兄。
正巧经过张榜处,宋皎又拉着两个朋友,从人群里挤进去,再看一眼。
柳宜和江凭的名字,高高挂在榜首,用金字描在红纸上,格外耀眼。
宋皎抱着手,与有荣焉。而后听见人群里有人提到了两个师兄的名字,他高高兴兴地竖起耳朵去听。
“……古来的规矩,点年纪轻的做探花,怎么今儿改了?柳宜和江凭哪个不能做探花?陛下和宋丞相怎么偏偏点了个老头子做探花郎?”
宋皎笑容凝固,只听见人群里的窃窃私语还在继续。
“柳宜是柳夫子的孙儿嘛,江凭也是柳夫子的学生。柳夫子又和宋丞相是师兄弟,有这一层关系在呢。”
“倒也不能这样说,宋丞相是最公正不过的,或许柳宜和江凭真有过人之处呢?”
“宋丞相是公正,不过我听说,这回殿试,宋丞相的孙儿也在,他管柳宜江凭叫师兄,这回的一甲,也是他跟陛下一起点的,陛下又目不识丁,哪里懂得看文章,不就是……”
话没说完,余下的暗示很明显了。
“宋丞相的孙儿也不差,前阵子不是还平定了西北,太学考试也是第一么?”
“他是厉害些,小小年纪就在陛下面前得眼,陛下当然更信他,他说点谁就点谁,可到底是个十五岁的小孩子,念着私情也不一定。”
“今年的殿试是有些不公正,该不会以后都是宋丞相和柳夫子的学生把持着殿试一甲了吧?”
宋皎环顾四周,在人群中锁定嚼舌根的那几个人,气鼓鼓地就要冲过去跟他们理论。
温知和楚珩拦住他。
“算了,等过几日殿试文章全部印制出来,到时候谁优谁劣,谁强谁弱,自然明了。”温知低声道,“你这样闹,只怕对两个师兄的名声更不好,江凭的身份还特殊,他原本和庆国还有些牵连,不要给人抓住把柄。”
宋皎闭了闭眼睛,把不悦的神色压下去,想了想,要挣开朋友们的手:“没事,我不去跟他们理论。”
他躲在人群里,慢慢靠近那群说闲话的人,从人群中伸出手,推了一把正说话的那个人。
那人正说得起劲,对自己的“推测”是越想越对,猛地被人一推,站立不稳,哐的一下就趴到了城墙上。
众人见状,也都散了。
宋皎收回手,从人群里走出来,正巧这时,柳宜和江凭从长街的另一边走来,他调整了一下表情,走到两个师兄面前。
柳宜只是看了他一眼,便看出他不高兴。
“怎么了?谁又惹你不高兴了?难不成是沉哥回来了?又欺负你了?”
宋皎摇摇头,抱着手,自己消化了一阵,也没有把刚才遇到的事情告诉师兄。
可是事情并没有朝好的方向发展。
几天之后,殿试文章被印出来,放在凤翔城各个书铺茶馆中,供人取阅。
本以为这样就可以消除那些流言,可是不知道从哪里传出来的小道消息,仍旧占领着凤翔城的舆论,甚至还有官员上疏,请奏重排一甲。
谢老当家自然不肯,扬手把文章甩到地上,让他们自己去看,怏怏不快地宣布散朝。
而后一甲游街,宋皎在茶楼二层,趴在栏杆上,看着两个师兄着红衣、骑白马,从长街上走过。
长街上观礼的人不是很多,而且许多人都带着古怪的神色。有一个母亲抱着孩子,在柳宜经过面前的时候,要让那孩子摸一摸柳宜的衣袖,可是还没等摸到,她就被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