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都加倍偿还。 余氏打得手软,而后又跪在子珺身前,躬身到底,泣不成声的趴在地上道:“子珺,阿娘对不住你。” 子珺在说完先生故事后,看着乾坤藤神情一直恍惚,并未注意旁人说了甚么,直到余氏下跪方才看向余氏。 她道:“阿娘,我一直以为你死了呢~” 余氏抬头看了看她,扬起一个巴掌打在自己脸上。 子珺并未阻拦,只是接着道:“我知你怕,你怕他们嘲笑你容貌,所以你丢弃了我,一个人躲进深山,你怕陈贵真的将你拖去游街,冠上娼妓与盗窃之名,所以你跳河诈死,只留我被拖进虎口。” “可后来我还是看到你了,就在我去帮先生与菜老板理论之时,当时的争吵吸引了许多人过来,我就是再也不能忍受先生被如此欺负,才跟他吵的,但围观的人却没有一个是替我们说话的。阿娘,当时你也在吧,我在人群中看见你了的,当时他们戳着我的脊梁骨骂我是‘娼妓之女’的时候,你肯定也是怕了,才没有站出来替我说一句话的吧,可你不是绣娘嘛~” 余氏一直伏着身子,全身激烈的抽搐着,哭道:“子珺,阿娘对不住你,你不知人言可畏,阿娘实在是没办法,是阿娘太懦弱了,没能保护好你。” 子珺轻笑一声:“我岂非不知众口铄金、积销毁骨,这世上肯疼爱我的唯先生一人,我总是在想,若我非男儿身的秘密能一直藏下去,那该多好。” “先生给我取名‘子珺’,便是希望我能成为一个如玉般纯洁通透的君子,我为此兴奋了整整半年,常常睡不着觉,夜里起来就抓着笔写这两个字,告诉自己,切莫辜负了先生期望。” ...... “可既然他在,为何直到现在才肯出来见我?”子珺说了一半,突然问唐凌。 唐凌道:“卫先生并非没有执念,感化人心与守护子珺便是他生前最大的执念,他的执念与心血化在诗词之中,融入笔尖,当你有危险时,埋藏于洗墨池的那一丝执念便化作卫先生守护了你。” 子珺一直不曾流泪,所谓哀莫大于心死,直到这一刻,才又抑制不住的流下泪来,却是含着笑意的释然:“阿娘,你以后莫要再给我烧钱送吃的了,先生走了,我也该走了。” 余氏这才抬起头来看着她:“珺儿......珺儿......” 子珺微微一笑,将乾坤藤揣于怀中,而后又指着陈贵道:“生而为人,你真的不配......”她的身影似一把沙,风一吹,渐渐散了。 恍惚中,唐凌又见到了卫长歌,他看见他他牵着子珺的手,一如既往的宽和慈爱,子珺依旧是初入书院时那个爱笑的模样,二人青衿长袍,说说笑笑的远去了...... 一时间,院子当中阒静一片,无人说话。 陈贵被她激得恼羞成怒,也是许久,似乎才反应过来,忍痛骂道:“你这是甚么意思,你竟敢诅咒我?!说我不配为人,难不成变我做猪做狗?简直荒唐!!可笑!!” 陈贵嘴上如此骂着,但心中总还是有一丝惧意,他想了想,还是决定向闻人莫离问问清楚,遂伸手朝他抓去。 闻人莫离唯恐他将自己仅存的半截衣衫也给抓出手印来,眼明手快的往后一跳,隔出一段距离,小柒自闻人莫离身后探出头来道:“哦,原来陈老爷是把子珺的话当真了,你也怕做猪做狗来?!” 陈贵当着小柒这臭小子面儿,也不愿露怯,疼得口齿不清囫囵道:“这贱人诳语罢了,我怎会怕。” 唐凌眉骨低低压着,心中气郁还不得纾解,子珺走了,卫长歌也走了,可他心中还是感到烦闷,再加上余氏泣声不止,他捏了捏眉心姑且让自己放松下来。 小白喊他回去。 唐凌只道:“你们先回,容我一人再坐会儿。” 小白道:“菜头还躺着,我不放心,我回客栈等你。” 他微微颔首,直到几人都离了去,他的精神也慢慢恢复了,便在书院四处走了走。心绪千转百回,他已不知不觉到了咏文堂,书院荒废已有十余年之久,咏文堂亦如别处不染纤尘,内物完好如新。 因有了卫长歌的记忆,书院内四时草木、一点一滴、一砖一瓦他都记得很清楚。 行至僻静小院,唐凌修长的睫羽颤了颤,光泽青涩的眼眸中似乎又浮现出那张干净倔强的脸庞。 脸庞的主人正盘坐在地,长久保持着伏身的动作,单薄的后背却似巨石般纹丝不动,就连满书院飘着的鸡汤香,也似乎闻不见,不知在全神贯注些甚么。 卫长歌抿了抿嘴角,以寻常那淡而沉稳的口吻道:“天寒至斯,以臀席地,熊不敢尔也。” 他的话像冷不防戳在子珺屁股上的一把长矛,使其弹地而起,转身看他,目光闪闪烁烁,形容仓促拘谨,一手藏于身后,一手曲至胸前,躬身到底,向来人行礼:“先生。” 卫长歌差点儿被子珺这行得不伦不类的大礼给逗笑了,但想他许久躲在这偏静的角落不知做甚,还是端着原来的语气问:“你藏了甚么?” 子珺耷拉着脑袋,一言不发的咬着唇,神色更是紧张。 卫长歌见状,只好近他身去,才见得其身后铺张的宣纸,四只角落均以石块压着才不能够被风轻易卷起,正中排得一首诗,字迹隽秀笔力得当,其余空白处,皆挤挤挨挨画满了字符,如春蛇秋蚓,与正中那首字迹隽美的诗形成鲜明对比,但仔细看,当中几位依稀还是能辨出“子”与“口”的形态。 再去看子珺背后抓着的,竟是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