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赫然落目的,却是一张久违的熟悉的脸孔。 这不是陈贵么,他怎在此处? 看着这张肥腻的脸庞,唐凌心中顿生一股嫌恶之情,此前在牙湾镇他不但将陈贵所犯下的罪恶揭露,还令他遭受到子珺的一顿毒打险些丧命,那会儿没能死透,如今难不成是来报复自己来了? 唐凌还没开口,陈贵便率先摆出了态度:“鄙人先前多有不敬,还望神君海涵。” 唐凌赶忙矢口否认:“认错人了。” 陈贵眯着一双猥琐的眼睛,再一次将唐凌打量一番:“没错,我怎么可能认错呢,神君形如星落,铅华弗加,风姿神来,真乃令陈某过目不忘矣。” 唐凌“嘁”了一声,不禁心中暗讽,这死胖子为了拍马屁,居然还提前练习了这好些个成语,如今这幅出口成章的模样,好不令人发怵,陈老爷有备而来,多半没安好心,还是尽快摆脱此人才好。 然而正当唐凌要甩开他时,陈贵却忽然大喊起来:“神君呐,你不能走,我求求你救救我吧,普天之下只有你能救我一命了。” “就你这条烂命,早就该有人来收了,可惜当地官府都已被你收买,都巴不得与你陈老爷攀上关系,哪个会去收你的命。”唐凌看着他那双死死拽着自己脚踝的手,皱眉沉声道,“给我放手。” 陈贵见这深更半夜的,两个人一匹马一只包裹,脑瓜子速速一转,便晓得唐凌这是要去干嘛了,故而刻意放大音量,耍无赖的道:“神君这是要离开京城么?” 唐凌慌张的四下里瞧着,同时警告陈贵:“给我闭嘴。” 陈贵厚颜无耻的道:“我只是想让大人忙我一个小小的忙而已,只要大人答应,小人绝不敢声张。” 唐凌咬着牙没好气的问:“有话快说有屁快放。”他怕极了会在此刻惊动华容。 陈贵闻言,这才松开一只手,小心翼翼的撸起自己的衣袖,月色下,唐凌乍一眼看还以为那手臂上爬满了蜘蛛,登时吓得一脱口:“我去,甚么东西?” 陈贵将手臂抬高,但似乎这样的举动都有些吃力,他说:“这东西长在身上,痛啊~” 唐凌仔细看才发现,那并不是甚么蜘蛛,那布满他整条胳膊的,是一枚又一枚的铜钱,陈贵的手臂上,居然长满了铜钱,这真是令唐凌大跌眼镜。 他半惊半疑的道:“知道你陈老爷视财如命,却也没必要将铜钱烙在自己身上吧。”他看着那胳膊,似乎那上面的肉,都已发出腐烂发臭的味道。 然而陈贵却道:“非也非也,我陈某纵然贪财好色,但也绝不会干出这等伤己之事。平日蹭一下刮一下,都疼好半天,怕疼啊。” 唐凌犹疑,不知这陈贵给人葫芦里卖的又是甚么药,遂不打算再搭理他,但不想那陈贵却是眉头不展扼腕叹息道:“这都是它自己从肉里长出来的。” 唐凌愕然。 菜头立马警觉起来,心惊肉跳惊恐的道:“这病会传染病么?” 唐凌从未见过陈贵如此心生恐惧的一面,当初在关山书院见到子珺的那一刻,他都不曾畏惧半分,眼下见陈贵如此,亦放佛被他的情绪感染了一般,不由得全身一激灵,甩了甩脚欲挣脱陈贵的手,然而陈贵却像是鬼针草一般,死死的粘在他脚上。 “大人呐你救救我吧,可别见死不救啊,这东西长在身上,疼啊。”陈贵露出垂死挣扎般的目光,头一回低声下气的,“我找遍了全城的大夫医师,他们都束手无策啊。到了明天,这东西就会长到我胳肢窝,再过几日,就会长到后脖颈,到时候真的会疼死人的啊。” 唐凌无奈:“陈老爷,不消说我不是大夫,就算是,你这病恐怕也是疑难杂症,无从下手啊。” “不不不,您跟他们不一样,那些大夫医师都是酒囊饭袋罢了,您可是神呐,这世上还有甚么是神治不了的呢,要是有,那也是您不愿意罢。”陈贵看着唐凌那张脸,总会想起当初在关山书院戏耍他那一幕,可眼下纵然他看唐凌仍是不顺眼,却因为有求于他而不得不再三低声下气的求救,“陈某晓得当初那件事是陈某不对,您若还有气,全冲我撒了吧。” 唐凌道:“撒气?你这种祸害,恨不得杀了才解气。” 陈贵干巴巴的笑着:“杀了还怎么将我救活呀?” 唐凌道:“我从来也没说过我能救你啊。给我撒手!” 陈贵道:“不撒,大人这大半夜的,这行头,倒像是要逃跑的架势,大人这是要去哪儿啊?” 唐凌瞪了他一眼:“与你何干,赶紧给我撒手。” 陈贵道:“不撒,我撒了你不就跑了么,我还指望大人帮我治病呢。” 唐凌气炸,瞪着陈贵这等泼皮无赖,恨不得要将他生吞活剥了。 眼下今非昔比,陈贵也不敢与唐凌起正面冲突,只得支支吾吾的道:“只要大人将我这病治好了,我就不说,我就当今天这事儿啥也没发生,我啥也没看见。” 唐凌道:“你这是在威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