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眼前,贾大胆将自己的马车安置好,便走入大堂。 堂前的伙计都认得这张脸,一见他,便出声吆喝:“哟,贾哥又来了,今儿吃点甚么?” 贾大胆道:“就跟以前一样吧。” 伙计笑呵呵道:“得嘞,您稍坐,我马上给您说去。” 贾大胆却又拉着他:“不着急,我今儿住这儿,你再给我开一间房。” 伙计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哎呀,那真是不巧了,今儿房间都住满了。”伙计说罢,又想起来,道,“不过有间房的客人是用了晚饭就走,你若不急于这一时的话,我就去帮您留着,您就先吃饭,你看这样行么?” 贾大胆便道:“那我就先吃饭,还劳烦你去帮我安排。” 伙计又高喊一声:“得嘞,那您先坐。” 贾大胆想着既然能入住,便将车厢里的尸体也背进客堂的餐桌上放着,方落座,就听隔壁桌正在谈论京城之中的事,京城里的事,是近来传得最厉害的,贾大胆一路上来来回回,耳朵都听出茧子了。 “就说那舞阳太子吧,也得了怪病,现在是彻底的疯了。” “没给他打死么?” “凤凰屠城那一日没能将他打死,现在就更不可能打死他了,人们将他挂在了城头,让他苟延残喘的活着,说是要他日日夜夜接受天下人的审判。” “人们倒都想打死他,但就是打不死啊,就是跟寻常人不一样,三百年前晏初少将军取下他的首级,他非但没死,还一直活到现在,如今,他是人是鬼还是魔,已经说不清了。” “那他得了甚么怪病?” “据说是咽喉上生了一个大瘿,流出脓血,自啖自食。他吃甚么,瘿就和他抢甚么,他在城头上喝口雨水,那雨水都咽不到他肚子里去。” “这也太惨了。” “你还为他叫惨啊,他是谁,他可是大庭王朝的败类,是杀人如麻的大魔头,也是将建康祸害成那样的恶鬼,这种东西不值得你同情。” 菜上来了,贾大胆抓起筷子,本不愿多管闲事,却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忍不住冷哼了一声。 那桌子上的人立马全都看向他。 “你笑甚么?” 贾大胆便道:“你那个据说,据谁所的啊?是守城的将士告诉你的,还是城里的人跑出来告诉你的,还是舞阳太子亲口告诉你的呀?” 那人愣了愣,随后道:“这不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么,还需要建康城里的人来告诉呀?真是孤陋寡闻。” 贾大胆道:“你当然只能听别人说,因为现在整座建康城都已被封锁,任何人都出不来,连守城的将士都已被撤回城中,有关舞阳太子得了怪病的传言,也只能是谣传。” 那人艴然不悦:“你又是哪里冒出来的东西,现在是在替舞阳太子说话咯?” 贾大胆在桌面上点了点筷子,夹了块肉塞进嘴里,平静的道:“我不是在替谁说话,只是在描述事实。我常年往返于京城与小镇之间,一路上关于舞阳太子生怪病一事已经听说了不下十个说法了。你这不算甚么,竟然还有人说他脑袋裂成了两半,一到夜里,他的脖子就会变长,一半的脑袋就会飞下城头,去吃掉那些深夜在外游荡的怪人,以填饥肠,这不是荒唐么。” 那桌子的人道:“有甚么荒唐的,舞阳太子本就荒唐无道。” 贾大胆道:“不要人云亦云嘛。你们想想,这三百年来,人们传说中的舞阳太子都是残暴不仁、法力高深的,倘若真是如此,在建康百姓每个人轮流着鞭笞他是,莫说是反抗,就是屠了整座建康都轻而易举,他又何苦遭那罪。” 对方很是不服贾大胆帮着舞阳太子说话,当即便一拍桌子,怒道:“你究竟是舞阳太子的甚么人,收了他多少好处在这儿帮他说话。” 贾大胆嗤笑出声:“人可真有趣。” 对方一桌四人,闻言皆放下了筷子,统统怒目圆睁,凶态毕露的看着贾大胆。 贾大胆混迹江湖这些年,也深知恶人怕恶,狠人怕狠的道理,眼下只顾着吃饭,不过只要对方先动手的话,他也是绝不会手下留情的。 然而,那几人却是面色突变,一个个感到肚子不适,捂着肚子抽搐起来,拍桌子叫来店里的伙计,伙计见他们一个个面色铁青,也是大惊失色不知所措。 贾大胆看了看他们桌子上的菜,便一目了然,道:“是菜有问题。” 伙计愁眉苦脸的道:“哎哟贾大哥,这话可不能瞎说,咱们店里的菜那都是干干净净的,更不可能下毒啊。” 贾大胆道:“是甲鱼和苋菜,这两样菜一起吃,会引起食物中毒的现象。” 伙计道:“那怎么办呀,我们店里还是头一回出现这种情况。” 贾大胆道:“倒也不难,喝空心菜汁便可。” 伙计道:“真的?就这么简单?你是如何知道空心菜可解这毒的呢?” “你若不信我,大可不必来问我。”贾大胆对这伙计的啰里八嗦感到有些厌烦,但想想人命关天,便只得又道,“我小时候曾中过此毒,也是用此法解的毒。” 伙计连连点头,忙跑去后厨,片刻,又出来,说是厨房的空心菜用完了。 贾大胆也愁得捏了捏下巴,继而道:“那就只有最后一个办法了,也是最直接的办法,但能不能做到,就看他们自己的了。” 那几人纷纷请求贾大胆帮帮忙。 贾大胆道:“把刚才吃进去的食物全扣吐出来。” 几人面面相觑,虽不忍对自己下这手,但奈何腹如刀绞,双腿连站都站不稳了,只怕再拖延片刻,就得疼晕过去,遂全部照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