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大胆吃得差不多时,这几人的面色也转圜了些许,重新又回到餐桌上来。 恰时,伙计也来说客房已经腾出来了,为表谢意,还特地在房间备了水果点心,贾大胆道了声谢,便拉起唐凌的双手,准备将唐凌背回房间。 哪知刚将尸体背起的一瞬间,旁边那桌便有人尖叫一声,吓得连人带凳子全都翻到在地。 那人指着贾大胆的后背,哆哆嗦嗦的道:“死......死人,是死人。” 原先唐凌趴在桌子上,虽没动碗筷,也没引起甚么注意,但这一声叫,却将大堂里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都引了过来。 所有人都看见唐凌那惨白不似活人的肌肤,也看到了他身上那件血红的袍子。 人群一下子,全都涌到了一边,战战兢兢的看着贾大胆,怒加指责。 “我就说那人怎么趴在饭桌上睡觉,原来是个死人。” “带着死人来吃饭住店,有没有道德!” “一想到要跟死人住在一块儿,我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老板!老板!这店我们不住了,赶紧把房钱退还我们!” 老板看着贾大胆,脸色也是极其难看。 这事儿闹到最后,被赶出客栈的,仍是贾大胆。 贾大胆无奈的,又将唐凌放回马车上,苦笑道:“所谓人心,就是如此了,你我都看开点吧,既然此地不留人,我们就连夜往回赶。” 贾大胆如今的性子,与从前到底是大不相同了,为官时,看见一副棺材板都怕得要命,现在与死尸一起赶夜路,却反而是一路哼着小曲儿唱着歌,偶尔,还跟唐凌说说话解闷。 赶到齐云地界的时候,正好是翌日清晨,城隍庙门口的桃花树在晨间清露的滋润下,显得尤为粉嫩,远远看去,灼灼一片。 贾大胆拿着他那把大刀的刀鞘,挑了块山花烂漫处便开始刨土。 一边刨,一边道:“多亏我还偷偷留着这把刀做纪念,不过估计给你挖完这坑,这刀鞘也废了。” 将坑挖好,将唐凌放进去,拍了拍手,又道:“简是简陋了点,但好歹回家了是吧,好了,我现在要将你埋上了,你就安心的走吧。” 贾大胆没有在唐凌的坟头立碑,立不立碑,其实并没有多大意义,那只是给活着的人看的,而活着的人,也未必都是真心想来祭拜的。 直到桃花落满这坟土,贾大胆才怅然离去。 他转身驾着马车没走几步,平地忽然起了大风,那风逆着吹去,挟卷着漫天绯红落叶,迷了马儿的眼,也几乎要将贾大胆掀下马车。 这天怪哉,说变就变,贾大胆没多想,只道是要变天,便加快步伐,追赶着马儿驶离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