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柱香前,王陵外围,如鬼差所说,黄纸纷飞,戒备森严。 舞拉着黑衣男子,贼进了王陵角落的一簇断头株里头。 此刻舞朱唇微抿绣眉轻蹙,竟是难得的肃穆。若是澹和衃在便能一眼瞧出这看似肃穆的嘴脸背后必然又在打起什么花花肠子来了——方圆十里,人畜难逃。 一旁人高马大的黑衣男子为了配合这位小祖宗胡闹,屈膝半跪还得半躬身才能不让自己暴露在并不算矮矬的断头株中。 男子偏头瞄了眼半蹲着的神色凝重的舞,回过头,又猛地转回去,瞳孔紧缩。 “干嘛?” 舞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两手搓了搓肩膀颇不耐烦地问了声。 男子不动声色地将自己的披风解开反手披在舞的身上,又默默偏开了目光: “这便是你本来的样貌?” 舞一手扒拉开一点叶缝一手拢了拢披风: “待会还有一场恶战,这些不必要的灵力消耗,能省一点是一点吧。” 外头巡戒的鬼侍已经越发密集,似乎还在有规律地朝某个方向涌去! 舞捏了捏手里的眼珠子,心道这萧胭雪虽为她指明了王陵的方位,可她到底是萧嫱儿的人,而萧嫱儿起初可是对她起了杀念的! 因此这萧胭雪是敌是友,尚未可知。尽管舞蛮稀奇这对能随时随地共视的眼珠子,但为了避免自己在萧胭雪这个视人命如草芥的深沟里翻船,她就是再稀罕,这眼珠子怕也是留不长久了。 舞握住眼珠子轻轻推搡了一下黑衣男子: “哎,听人界的说书人说,一般你这种身份的人,那都是抬手百万雄师,落手金戈宝马的。难得我今日有幸见到本尊,你不妨给我挥上一挥,权当是给我这个涉世未深的开开眼了?” 男子满头黑线,一时间竟不知从哪里开始诟病: “想使唤我帮你开路?” 舞勾起了一个看起来就很不真诚的笑: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嘛……” 能抠的灵力哪有不抠的道理? 男子嘴角一扯,正要嘲弄几句,可瞧见舞那张美得让人不忍心冲她说出一句重话的脸蛋硬是话锋一转,狭长的眸极其暧昧地打量着舞的侧脸: “帮你开路也不是不可以……” 舞:“……我忽然觉得这路不开也罢。” 男子嗤笑一声,曲起食指不轻不重地弹了一下舞的脑门: “甭撺掇了,我便是有通天的本事,也没法在这地儿给你开路!今后少听些道听途说的东西,老老实实做神,本本分分修炼才是正道!” 若是寻常人这般说教舞,澹早早便提着映月将那人的舌头与腕骨齐跟砍下了!可惜如今澹拉着衃不知所踪,舞亦寄鬼篱下。 前有鬼侍后有追兵,身边还杵着一个不明不白的黑衣鬼煞,再给她一百个心眼子儿舞这会儿也是计较不起来了。 银色流光自舞琥珀色的浅眸中掠过,舞循着鬼侍们有意无意地靠得尤其近的某个方位望去,竟一眼便瞧见了王陵的入口! 而之所以能瞬间锁定,便是瞧见了那传闻中的老妖婆屁股垫着莲花草垫,看门狗似的盘膝坐在了王陵门边。 那老妖婆紫袍白发,臂弯倚着一掸子拂尘,面容疲倦却不显衰颓。从她敛合的眼角边缘炸开的花褶子上看,她得道时的岁数约莫是花甲之年。 能从肉体凡胎修悟成无色界门徒的人定然不是简单角色,天赋与能力必然缺一不可。这般人也就是人们口中的佛相肉身,通常早早便可悟入佛门。 而这老太却偏偏在花甲之年方入佛门,要么是因为她瓶颈时期乱了道心无人指点,要么是参不透机缘有所顾忌,舞的猜想更偏向于后者。 这也是她奇怪的点儿。 既然这老妖婆费了大半辈子入了佛门,又为何前功尽弃地破了佛门的戒律,千里迢迢跑来这鬼界布下天罗地网,等着她入瓮? 佛门中人,不开生杀不问世事,这是释迦留的佛训,亦是无色界的界规。 这老妖婆欺师背祖地出世也就罢了,干嘛还不知死活煞费苦心地直奔着她来? 是己有所求或是受人之托? 舞轻哼一声,管你是人是鬼,胆敢把主意打到本公主身上,不从你们身上扒层皮,都对不起她这九重天第一祸害名头! 只是这髑髅砌就的四方高墙加之那摸不清门道的结界,确是可以担一声严防死守的名儿了! 饶是舞佩有芊木瞭远才窥破那结界的一二门道,寻常人从外面根本看不破里面的禁制,更甭提缭绕在结界上的七七四十九道天雷劫…… 当真连一只尸蛆都爬不进去吗? 舞心道,凝眸再度望去,只见一支支全副武装训练有素的鬼侍们正围绕着老妖婆来回巡戒。 却不知是怕扰了老妖婆冥想还是怎的,牵着人面狗身蝎子尾模样的恶犬的鬼差在经过老妖婆时,都会统一往外离远了半米左右。 若距离稍有逾越,恶犬便会迎面得来主人的呵斥!那些人面犬便只得夹着尾巴缩着脖子,畏首畏脑地自觉远离了。 电光火石间,舞想到了某种可能。她笑着看向一旁的黑衣男子: “鬼界地宫是随着时辰而变幻方位的。既然地宫方位并非一成不变,我想这王陵也是如此。如今我倒是有个小手段能让王陵周转到我们这里,便是不知道您肯不肯配合喽?” 黑衣男子一嗮:“同样的绊子你别指望能绊倒我两次。” “嗨,你这话说的!” 舞拍了拍男子的肩:“我都与你坦诚相见了,这会儿还能让你殡天吗?” 所以说你为了节省法力被迫对我“坦诚相见”与你会不会一时兴起反手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