笃捉摸不透的是她似乎忘掉了自己的话被打断的事实,可能连自己说过话这件事情都忘了。 “我都忘了你是野孩子。”女人冷哼了一声。 “我的确一无所知,”鹤笃虽觉得不悦但放慢了语速,尽量清晰地表达自己的意思,“唯一清楚的是我有一天会离开自己的母亲,这一事实,”有一瞬感觉泪水即将涌出,“我从出生后就被反复告知了,无时无刻,以各种方式。” 但倒流了回去,如同融化的钢铁,在心底的空洞中继续灼烧。她不该说这些的。 鹤笃头低着,以为女人会再次嘲讽她,但只听鞋跟敲打大理石地面所发出的声音,很规律,像是凉快密度极大的实心积木相互碰撞。过了半晌,她在一扇门前停下, “你必须了解一些基本的信息,我无法为你一一解释。”说着她敲了敲看上去极其厚重的门。 3 她还没到这儿之前,宅邸里两百多个人就已抓住一切讨论她的机会, “塞拉姐,您在这儿这么多年,知道——” “主人的私事与我们无关。”塞拉说,只是稍一瞥就让这几乎没出过宅邸的几个女孩紧张地屏住呼吸,“还待在这儿干什么。” “是,抱歉。” 这些孩子纷纷从后院离开,虽然经受过严格的训练,但不是对外界的诱惑毫无抵抗力,就是太自视过高,因此每次从养成所选进来的孩子最终留下的不到一半。 塞拉看着她们慌乱跑开的身影,觉得持续了几天的头疼越发严重,虽然很想上楼休息但由于今晚的例常情况,她还是走向大厅。 这是塞拉所见过的最华丽的殿堂,圆顶由宝石镶嵌而成,墙壁环绕着讲述创世纪的浮雕,她甚至听说有的装饰来自礼尼萨岛上传说的陵墓之内。这种传言她可不信,那座陵墓的内部是世界七大谜之一,相较这种传了几十年的事情,在仆人们中最近出现的“那女孩的母亲是魔兽”这一说,更显其荒诞,可笑的是,这谣言已甚嚣尘上。竟然有蠢货相信,并且还不止一个。 塞拉是见到女孩的少数几人之一,也不知她是半魔兽这话是谁说出来的,她第一眼见到那女孩就已喜欢上她了。漂亮的褐色眼睛躲在刘海下闪烁着灵动的光芒,长至肩头的浓密银色卷发有些粗糙但确实非常漂亮。 能忍住对陌生环境的恐惧和哭泣的孩子或许有,但像她这样适应力极快,有清晰思考和判别能力的孩子很少,这应该是天赋。况且她有宛若幽谷的泉水的声音,洗净尘世的纷乱,在笑时更是动听。 在鹤笃从书馆的藏书量中震惊过来后阅读了塞拉给她看到阿尔诺德家资料与家谱,稍经提点她就明白自己来到这儿的原因, “无法拒绝吧。” 即使是魔兽,也至少是黑天鹅的后代,塞拉这样判断。 虽说斯洛少爷和尼俄柏女士说她是个野丫头,塞拉却认为她具有领悟的天赋,礼仪或是发音她很快就能学会,很少出错,可她同时也发觉鹤笃渴望自由的部分被人为地埋在不见阳光的阴影里,这是之前教育她的人犯下的错误。 她的身体所必需的睡眠时间似乎只达六个小时,超出六小时,即使在晚上鹤笃也会起床,不知道跑去哪里,等到早餐时间才回来。这对八九岁的孩子来说不太健康,又因为这事无法假他人之手,只好由几个女仆轮流陪着鹤笃,即使这样她还是会以各种方式跑出去,哪怕回来被自己和尼俄柏说教也不停止。 “尼俄柏,她又不见了。” 在仆人进出的小门那儿招了招手,尼俄柏从宴席中悄然退场,把塞拉拉到一旁说话。 “还是找不到?”“后园没有,我在想她会不会到这儿来。” “她不喜欢人多的地方,应该不会。”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同时叹了口气。 “你现在能出来吗?”“现在不行,如果见着她的话我会尽快把她带回去的。” “好,那我再去那边找找看。”“恩,我有机会就先回来。” 尼俄柏握了握塞拉的手以示鼓励之情。 转身离开,回到迷宫绕廊中,只有三条出路的绕廊使得她更加头痛,花费了半小时回了后院,却见到了意外的客人站在庭中。 “晚上好,斯洛少爷。” “晚上好,塞拉,”斯洛回头笑了笑,脸色很是苍白,大概老毛病又犯了,“那个孩子在哪里?” “这个”塞拉双手交叉,十指绞在一起,支支吾吾地问“您不去晚宴吗?” “不去,现在回答我的问题。”斯洛用命令的语气说。 “她不见了,但时间到了会回来的,如果可以,让我为您描述这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