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持天青色荷花盏,轻轻搅拌着温热的燕窝百合莲子羹,待其不太烫时,方轻轻放到皇帝跟前,笑说:“看来今日政事不忙,皇上竟有空下朝后到我这里来。” 明政接过莲子羹,喝了一口,笑道:“不错,碧坤宫的莲子羹,确实是最好的。” 皇后笑道:“莲子啊,清心败火,燕窝啊,最是养人。这样羹汤,皇上若是喜欢,臣妾日日做了差人送去。” 明政笑道:“也好。” 他吃了半晌莲子羹,细细思索半晌,又说:“前线军务将定,北朝军已退,两位皇子快回来了。” “啊?”皇后略略愣了半晌,又笑道:“看来是有好消息了。” “太子回来了,你也可放心了。”明政笑道,又换了个话题:“明华你打算如何处置?” 皇后眼波流转,笑道:“明华是陛下嫡长女,偶尔调皮也是有的。小孩子没什么分寸,原不是什么大事,况且养在太后身边,那也得看看太后面子。” 皇帝正色道:“胡说,这还不是什么大事?谋害皇嗣,栽赃皇后,她还想做什么?要惯得她竟做出谋反之事才算大事吗?” “谋反倒也不至于,与秦老夫人私下聊聊天,与几个尚书的公子打打马球罢了,打什么紧。”皇后笑道。 看着皇帝的脸色变了,她登时慌起来:“没有的事,是我胡说罢了。” 皇帝一把抓住皇后的手,眼色变得十分深沉:“她竟敢私联外臣,还插手军务?” “没有的事,皇上。”皇后拍拍皇帝的手,安抚道:“只是冬至日那日,我也在太后宫里,陪太后说说话,陈嬷嬷去更衣时,瞅着明华独自进了秦老将军夫人歇脚的屋子罢了,另外,跟一些公子哥儿郊游骑马,有太监宫女跟随着,也没有什么男女逾矩之事,又算什么大事呢?若这便算是私联外臣,那我与那一屋子各大人的夫人也算私联外臣了。” 皇后笑道“皇上切莫想太多了,小孩子,也不必管得这么紧。” 明政松开皇后的手,在榻上坐正,脸上阴云密布。 皇后仿佛没瞧见似的,自顾自搅合着自己手里的那一盏莲子羹:“明华这孩子,是我看着自小长大的,她是个秉性宽厚的孩子,又很得皇上和太后宠爱,没什么坏心眼,也没有防人之心。容易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这性子,最容易被人当枪使了。皇上且切莫跟她置气。臣妾瞅着,明华也不小了,总也谈不成婚事,是不是开春就得筹备筹备她的事了?” 皇帝阴沉沉转过头来看着皇后:“你刚说,被谁当枪使?” 皇后愣了半晌,突然跪下:“皇上切莫乱想,臣妾的意思是,明华是个秉性善良的孩子,小惩大戒足矣……皇上……哎皇上?” 皇帝从榻上起身,满脸怒容,自顾自去了。 皇后追到宫门口,犹自站在台阶上喊道:“皇上!切莫跟孩子们置气!皇上……” 待到皇帝的身影消失后,她的神色一瞬间变凉了。 周施施跟在她身后,不禁打了个寒蝉。 此时,阳光正好,春日渐渐临近了,屋檐上的雪开始化水,一滴滴折射着阳光,一颗颗玲珑剔透的跌落下来。 皇后扬着那颗高贵美丽的头,赏了半天风景,也不回头,淡淡说道: “周施施,这事你做得很好。” 周施施也不致谢,她也淡淡说道: “娘娘一举除掉了宜嫔、明华公主,还能嫁祸淑妃,娘娘才是高手。” 皇后转过身来看着她,似笑非笑:“我,可什么都没做。” 她继续说:“替换金步摇,往金步摇里下药的,可不是我,是明华。再说了,那支金步摇不是你搜出来的?你看准了这支步摇明华不敢藏在自己寝宫里,也不敢藏在自己身上,只好藏在自己贴身宫女身上,所以你才故意冲撞摔倒去把它搜出来的不是吗?” “还有,往所有物件上做记号的,也不是我,是你。是你证实了这只步摇不是出自我的手,周施施,我正想奖赏你的忠诚。” 皇后盯着周施施的脸,那张脸上满是惯熟的谦卑,但谦卑之下,空无一物。她长长的睫毛低垂着,所思所想,皆看不分明。 皇后突然觉得,这个周施施与此前已然不同,竟然十分陌生。 “周施施,抬起头来,看着我。” 周施施就抬起头来,双眼直视皇后。 皇后在那双眼里,穿过表面上的温柔恭顺之外,居然看不见任何情绪。 皇后端详半晌,看着周施施的眼睛,又问道:“你凭什么说,是我一举除掉了宜嫔、明华公主,还能嫁祸淑妃?” 周施施也平静地回答:“本来我并未做此想,直到宜嫔小产那天,我也并未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