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他要别人假装看不见,他的伤口只能他自己去舐,可是这次,怎么就这么巧。 当下,她不能直截了当,她没有这个能力。 她要假装认错了人,失了忆,假装成一个合格的演员。 她佯装毫不知情的给他发了条消息。 “咱们今天都好好休息休息……” 删掉,灭屏,叹气。 车上,秋爸把邓丽君的《奈何》调到最低音量。 “……有缘相聚,又何必长相依, 到无缘时分离,又何必长相忆……” 车外是郊区农田的泥土味,和车里劣质的柠檬香氛混在一起。 晕车的感觉果然再次袭来,大脑皮层上攀附的神经被一个个不知名的刺挑了起来。 秋禾先是冷不丁得打了个冷战,继而无力得闭上眼睛,好安扶她过于兴奋的大脑。 “前几天,华源的一个老板问我说,穆会计你每年赚这么多钱,怎么不带着孩子移民呢?” 听穆妈又开始谈论“高大上”的话题,秋爸觉得有些害臊,装模作样扶着方向盘目视前方。 “他一家都移民加拿大了,孩子们呀都基本上不用努力了。我说我难道不想啊,谁要是有那个钱,谁不想让孩子过得好呀。” 没有人捧场,也没人应答,穆妈对着车窗外的树影绘声绘色地表达。 “我天天这么辛苦,为了这个家辛苦了一辈子,你看现在说个话,都不配有人能搭理我。” 秋爸酸溜溜的捧场:“她晕车难受,再说了,谁有咱们穆会计厉害呀。” “光我厉害有什么用?还得秋禾,秋天赐都厉害才行。” 穆妈回头瞥了眼靠着车窗的秋禾。 “等你考上研,我给你和你弟找两个条件好的对象,等孩子们都结了婚那才叫好。咱虽然没有人家那条件,但和你姑妈家那俩比起来,也不差。” 秋爸看着反射镜瞪了穆妈一眼,她说得正兴奋,完全看不见。 “反正呀,之前的苦日子我是不能再回去了,你和你弟也不能回去,我这么辛苦……” “打住,妈,我不需要,你给秋天赐找就行。” “秋天赐估计也不需要,从小就被一群小姑娘追。” 秋爸笑了笑,对儿子他骄傲得很。 穆妈翻了秋禾一个大大的白眼,语重心长地开始了说教。 “女孩儿要自尊自爱,爸妈给你找的才是最适合你的,你可别在外面学坏了,要是被人利用了,那可是要耽误自己的,名誉扫地,不光我和你爸蒙羞,你的一辈子也就完了。” 黑暗中,一把无形的闸劈头盖脸的落了下来。 秋禾仿佛看到了童年的自己五花大绑的跪坐在角落里。 她猛地一惊,瞪圆了眼睛,张大嘴巴在封闭空间里拼命吸气儿。 可肺就像是被胶水堵住了似的,一点儿空间都给她腾不出来。 她微弱的反驳淹没在了进城后的喧哗鸣笛声中,没人听得见。 回城路过的地方叫三角元,有一条以做正宗小吃闻名的街道。 临近人流量爆满的傍晚,小吃摊各自打着炫彩的灯光,摊前熙熙攘攘,好不热闹。 秋爸和穆妈没再搭理秋禾,一起下车买三角元特色的葱油饼和麻糊。 秋禾却觉得眼前的景色像极了凛冬的清晨,热闹如湍流,猝不及防地剩下一个拖着沉重行李的人,她走在一条不怎么明亮的路上。 回到城区,按规矩一家人要去商场买点东西再回家。 “爸,妈,你们去吧,我去看书。今天还要给辅导老师交个作业。” 穆妈眼皮一抬:“你考研还要老师辅导呀,花钱吗?” “不花钱,是熟人介绍的。” “那和老师好好学。” 书店今天人很少,稀稀拉拉的几个人当中没有魏山意。 他从派出所出来,简单包扎了下伤口。 回到家,镜子中湿漉漉的那个人终于卸下了云淡风轻的假装。 墓园发生的一幕,已永久铸进了脑袋里。 穆妈的仗义执言,许尚一家打手的“教训”,突然出现的秋禾,他们在身后的那些议论,警察的审问。 每个词,每个场景都在脑海中升腾成了一朵巨大的蘑菇云,一次又一次的升空引起剧烈轰炸。 他的骄傲,他的自尊一瞬间崩塌。 看着他和秋禾的聊天框,他原本是想和她道一声谢,可想了半天,还是苦笑了一声,没有进行。 世界